宋怀顾紧随其后,踏入的那一瞬眸子紧缩。
幽兰。
与其说这是一处更加隐蔽的角落,还不如说这是悬崖石窟的一角,两侧的石壁呈锥形压下来,唯独顶头凿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月光倾泻,拉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光辉,轻轻拂在娇嫩的蓝紫色瓣上。
那株蓝紫色的兰悄然绽放。
它孤独又桀骜地生长在高高耸立的石台上,四周道路悉数坍塌,只有数不清的锁链将它捆缚在原地,显得它如笼中困兽,高贵不可攀又束手束脚不自由。
姜昭越抓起林故渊的手,在他掌心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四溢。
那样深可见骨的口子,林故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任由姜昭越将他的手盖在一条铁链上,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幽兰蕊中溢出,与那攀着铁链游走的血线融为一体,交相辉映间,林故渊苍白的脸色明显一点一点恢复了红润。
姜昭越是在用幽兰的疗愈作用来救林故渊。
可是那幽兰毕竟不是天水台的东西,姜昭越不能尽懂,只能用最基本的法子,摄取那么一点点灵力来给林故渊治疗。
果然,姜昭越叹了口气道:“故渊,再给为父一些时间,为父一定能够将幽兰的作用研究透彻,救你一命。”
来自草木的纯天然灵力像是一汪温水,将林故渊每个经络都泡得舒舒服服,说起话来都有些绵软。
“多谢父亲,不必着急的。”
姜昭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早过来接你,困的话还是在这里眠一觉,忍一忍。”
林故渊点头称是,乖顺地目送姜昭越离开。
看到这里,宋怀顾不得不怀疑姜昭越收林故渊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听话了。
和裴辞冰时不时还要和姜昭越互怼两句不同,林故渊几乎算得上是对姜昭越百依百顺,他的眉眼温和,表情乖觉,一丝反抗的倾向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只没有情绪的,任人捏圆捏扁。
这两人从小一起被收养,一起长大,能养成这样天差地别的性子也属实是很稀奇。
宋怀顾摸清了幽兰所在之处,也无意于打探再多林故渊背后的故事,腹诽完就想溜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他听见林故渊轻轻咳嗽了几声。
“宋公子是白日里忘了什么东西么?怎么大半夜的,还要悄悄来取啊。”
宋怀顾脚步猛地一刹。
他回头,林故渊并没有追随他的身影望过来,而是微微仰着头,看着那缕月光倾斜,月光下的兰悄然舒展着枝叶。
宋怀顾决定还是不跟他多废话,转身想走。
“宋公子,别装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父亲都没发现的。但你再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意思了。”他终于望了过来,纵然宋怀顾是敛着身形,但他依旧准确无误地盯住了宋怀顾的眼睛,“不想问问我什么,这就要走么?”
说到这里,宋怀顾终于也恢复了身形。
他没有丝毫慌乱,单手将长.枪戳入地面,然后倚了上去。
林故渊目光从他背后挪回来:“真是柄好的仙器,可有什么名字?”
“凌寒。”宋怀顾抬了抬眼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就发现了,也就我父亲注意力不在周边,要不然他也能发现。”林故渊收回目光遖颩喥徦,抓着铁链的手用了用力,更多的鲜血流动出来,“凌寒,好名字啊。”
“那你为什么不跟姜宗主讲?”
“我说了,你的事只和我哥有关。”林故渊笑了笑,“有些事,我父亲没必要知道。”
宋怀顾看见他唇角浮现的那一缕笑容,默默地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不对。
林故渊这个人还是不对。
“不过,宋公子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林故渊头也不回道,“相比于我为什么不跟我父亲讲,你还是想想一会儿回去之后怎么跟我哥交代比较好。”
宋怀顾眉心猝然一跳,然后抓起凌寒枪,飞身跃了出去。
林故渊看着他身影消逝在尽头,那缕笑容渐渐染了些冰冷的味道。
这些宋怀顾都不得而知,他一路冲回屋子,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原本暗下来的屋内骤然灯火通明,本应该躺在榻上熟睡的裴辞冰端端正正坐在宋怀顾之前等他坐的位置上。
甚至手上还摆弄着两只茶杯。
他抬了抬眼皮:“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