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孽,可裴辞冰,你却当这是自己在快意淋漓。
裴辞冰静静地瞧着他。
宋怀顾毫不怀疑他下一步会扑上来撕了自己的衣裳,可那又如何,到头来不过两败俱伤,自取其辱。
突然,裴辞冰撑起了自己,离开了床榻。
“天水台事情多得很,你还真当我有那个闲工夫每天陪你玩?”裴辞冰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他的衣服凌乱地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白色和玄色交叠一片,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做到弄得这么乱却也没把宋怀顾吵醒的。
“和之前一样,天水台你依旧可以随便逛,反正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不担心。”裴辞冰翻起领子,“不过,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试着离开天水台,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
宋怀顾余怒未消地看着他:“怎么,裴宗主打算杀了我?”
“有什么不行呢。”裴辞冰只是稍稍停了一下,“死人多听话,你说呢。”
宋怀顾冷笑道:“是吗?那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
“咣——”留给他的是响彻云霄的拍门声。
*
宋怀顾没有出去逛,他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日三餐都是被人送到门口来,草草动几筷子便罢了。裴辞冰也总是神出鬼没,有时他睡到半夜,温暖的被褥嵌入一丝凉风,就是那人风尘仆仆地漏夜归来,不由分说地躺在他身边。
霸道又无理。
他总是被吻醒,迷迷糊糊有人追着他的唇咬,未苏醒之际还是一派脉脉温情,可一旦裴辞冰发现他清醒了,那吻登时便会变得极其凶恶起来,他的上下唇以及唇角总有破损,裴辞冰就像是争夺领地的狼,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留下的伤痕,然后扬长而去。
两个人的距离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裴辞冰没有再更进一步做什么过分的形容,却也没有一日放过宋怀顾。
是日小暑,天气燥热。
裴辞冰接到了什么消息似的,匆匆忙忙出了门,宋怀顾这一日也终于推开了那扇大门,阳光轻柔地拂过他僵直的唇角,夏风拂过一片燥意,送他迈出了院门。
他要去找林故渊。
白日里的林故渊没有半夜那么难找,甚至于过于显眼,偌大的天水台平台之上,那抹瘦弱的身影遥遥跪着,单薄的衣裳露出他凸出的蝴蝶骨,看上去让人心疼又难过。
宋怀顾眼眸暗了暗,拔步走上前。
汗水从林故渊额角流下,一路划过他因为消瘦而更加明显的颧骨,来到他苍白的唇角与下巴,滴到地上,凝成小小的水洼。
宋怀顾站在他身后,影子替他遮掉了一小片阳光。
林故渊的声音很虚弱,但还是笑着的:“宋公子,你来了。”
“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宋怀顾静静地垂着眸瞧他,“可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那你是后悔了?”林故渊勾了勾唇角,“后悔没三年前带走幽兰,如果带走了,裴辞冰死在三年前,他就永远是那个飞扬明艳的裴少宗主,远远变不成现在这般阴鸷又刚愎自用的裴宗主。”
“这些事情难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带走幽兰吗?”
“当然不是。”林故渊努力地抬起头,“你也很生气很失望吧,百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了这样的裴辞冰,所以自己先百思不得其解了好久,才肯来找我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如果你不是个话这么多、说这么绕的人,或许这件事情就会有第三个结果。”宋怀顾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这不是你求人的态度,宋怀顾。”林故渊抬眼看了下那废墟之上重建起来的天水高台,“你想知道的事情只有我知道,裴辞冰不会告诉你,你惹恼了我,对你可没好处。”
“我好好问你你就会说了么?”
“说不定啊。”林故渊耸了耸肩,“或许我一开心,就把当年你走之后,我哥是如何祭拜你,又是如何因为伤心醉酒而误入禁地,通过发现幽兰,而误打误撞破解了某个人长达十余年的阴谋,从而天水台内部打了一场生死决战……的事,全都告诉你呢?”
宋怀顾表情一凛:“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林故渊忽然开始笑起来,那笑容中颇有几分自嘲的意思,又因为太过张扬而呛了几口热风,瞬间喘成一团又咳成一团,他缓了好久,脊背才慢慢地支起来,“很惊讶吗?宋怀顾。”
“你真的以为三年前我说让他死在你的爱情里是在吓唬你吗?”他咳得眼睛泛红,瞧着有一丝凶狠,“那你真的是在救他,因为他会以为他有一个爱他的义父、爱他的道侣、爱他的所有人,可现在,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义父、爱人……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背叛和算计是真的。”
“你,和姜昭越,你们都是凶手。”林故渊冷笑道,“接二连三的背叛,你是导火索,姜昭越,是那个最后的推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