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崔毅的听觉灵敏，他很快捕捉到转角处的声音，“大哥？”

等他冲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人影。

“崔校尉，怎么了？”舒起云也跟着上前查看。

想着刚才的对话可能被封无晔听见，崔毅无奈低头，“没什么，只是想到如果过段时间军队开始忙起来的话，也不知道我还能照顾老大多久。”

崔毅低落的样子落入眼底，舒起云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舒起云那能让人放松宁静的声音，崔毅心里也好了些许，“但如舒大夫所愿。”

“哦对了！小舒大夫你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去跑腿帮你买，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崔毅拍着胸口道。

舒起云抱着药箱想了想，“现在确实需要一些药材。”

“你等我一下。”舒起云跑回房间，马上写了一份药材单。

生怕自己睡过了头赶紧起身，等他换好衣物走出门外，院子里封无晔的房间正亮着灯。

崔毅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我想着反正老大用得上，就全部加倍买了。”他笑得挺得意。

瞬间空旷的客房里多了些生活气息。

“小舒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崔毅疑惑地问。

“没问题。”

封无晔的浴房内弥漫着茫茫白雾，屋内飘着阵阵药香。

崔毅等候在院子里，等他拿到舒起云递给他的信封时，他习惯性地打开一看。

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崔毅探头出来，“小舒大夫你醒了？”

“这是药浴需要的配方。”

屋内放着师父差人送来的包裹，他放下药箱开始整理自己的生活琐物及各种细软，他按照分类把一件件物品摆弄整齐。

舒起云正一点点地把陶罐中煮好的药材倒入漫着热气的浴桶，封无晔则是穿着白色单衣坐在一旁的轮椅上。

舒起云目光盯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对比起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打心底里不乏有些羡慕。

足足有几大箱的药材摆在地上。

晚上戌时。

抬头视线转移到封无晔书房的方向，他猜测此时的封无晔应该在处理军务。

“有秤吗？”舒起云抬头询问。

虽然封无晔双腿残疾，但军中还是有不少事务需要经过他批准才能实行，崔毅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文书过来，现在应该很忙。

舒起云关上房门点头示意，“能带我去看看吗？”

收拾完毕他发现昨夜盖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已经不见，看来是已经被仆人收走。

见舒起云正在挑药材，崔毅马上拿出买药附赠的小秤杆递给舒起云，“这里。”

舒起云莞尔一笑，“那麻烦崔校尉了。”

“嘿嘿，不好意思啊崔大夫，我没念过几年书，好多字不认识。”

“看你在休息就没有打扰你，下午你吩咐我去买的药材都买好了。”

“哦～原来是给老大泡澡的。哈哈，我还以为这么多药材老大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崔毅笑得爽朗。

“虽然我认不全，不过你这字写得真好看！”崔毅一点都不吝啬对舒起云的夸奖。

深冬的天黑得很早，舒起云睡醒时迷迷糊糊发现屋外天已经全部暗下来。

舒起云把调配好的药物用麻布包好，他侧过脸轻笑出声：“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

一边捶腿放松一边换上寝衣，再把汤婆子灌满热水，舒起云躺入暖和的被，好看的瑞凤眼微微闭上，整个人陷入沉睡。

此时并不适合去打扰封无晔。

昨夜就在书桌上睡了一宿，现在一闲下来舒起云就坚持不住了，困意袭来他缓慢拖着酸疼的腿走向床边。

“怎么买了这么多…”

舒起云缓慢拖着身子挪入客房。

崔毅跳出房间主动在前方带路，等舒起云看见库房里的药材时，他小小惊讶了一下。

舒起云从箱子里捡出汤方需要的配药，并用药秤一一记录下来用量。

舒起云蹲下`身子对药材仔细翻弄了一下，确实是品质上层的药材。

没有处理过的药材也现场切得整整齐齐。

他本想着只是配比些药物给封无晔泡药浴，没想到崔毅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不过买多了也有备无患，还能随时对药量有所调整。

他转身回到客房，昨天运动过度的双腿已经酸胀到不行，刚才他都一直强忍着疼痛没有露出破绽。

崔毅站在一旁随时查看着封无晔的状况，他是被舒起云主动要求一起来帮忙的，舒起云生怕一会封无晔药浴的时候出现问题，不能及时叫来帮手，有崔毅在有备无患。

他对着这些药材名字挤弄着眉眼看得磕磕绊绊，里面有许多他没见过的字体。

“小意思，我去去就来。”说完崔毅风风火火跑出将军府。

要被两个人盯着泡澡，尤其舒起云还是个小哥儿，但封无晔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舒起云担心封无晔会有所估计，他主动开口，“封大哥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回避。”

“不必，你是我的大夫，我并不见外，你在我身边我也安心。”

有了这句话舒起云放下心来，封无晔对他的肯定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封无晔的情况特殊，他需要随时记录药浴的情况。

药材已经泡好，舒起云在浴桶的保温碳箱中加了些木炭。

崔毅主动上前做出要抱人的姿势，“老大，要我帮你吗？”

封无晔只是别了他一眼，瞬息间他那强健的双手撑在桶沿肌肉青筋暴起，手部和腰部共同发力一下子进入浴桶，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激弄起任何水，竟不像个双腿有疾的病人。

舒起云和崔毅都看呆了。

刚才封无晔的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他的双腿残疾，若是完好无损可想而知他在战场上会是多么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