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文在练剑的时候,她总会在不远处的石墩上缝补他修行时崩裂的衣物。
林贤文为人仗义,对所有人。
不管是街边的乞丐,还是名门望族。
白净俊逸的脸上总是眯着眼笑,他的善意像一缕光,一缕尘世间不可多得的光。
他会因为背老太太回家晚归,他会因为送迷路的孩子回家晚归,他会因为擒拿奸恶之人晚归。
还会...为了她随口一说的糕点,寻八百里路晚归。
而封紫月,总会在林贤文晚归时轻轻提着一盏灯守在云霄阁门前的小路上等他。
这段小路,她陪他走了无数次。
曾有丫鬟问她累不累,她只是笑笑。
心有所属,怎么会累呢。
她身体向来孱弱出不得门。每日不论多晚,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的那一瞬间,心中胀满的甜蜜,足以抵消那一日等他时,每一分每一秒的期待。
他们之间的话很少,大多时候,都是林贤文将自己在外边儿的稀奇事讲给她听。
他们之间每一个碰撞的眼神里,都饱含爱意。
可是封紫月体质太弱,林贤文常常会喝些避子汤药。
当封紫月发现的时候第一次同他吵了架,
后来封紫月还是有了身孕,林贤文为了劝说封紫月放弃孩子时常与她起争执。
他们的第二次吵架,甚至惊动了林行云。
那一天林行云匆匆感到明月阁的时候,林贤文正红着眼举起长剑横在脖颈处,
“你要她还是要我,紫月,你选一个吧。”
饶是向来以温柔著称的封紫月也被气得够呛,到底是温柔似水的女子,即便是急得狠了,也只是脸色涨的泛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贤文脖颈处泛着寒光的冷剑。
心系之人如此模样,林贤文哪里受得了,他慌了于是手微微一颤,赤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襟。???.biqupai.
吓得封紫月差点晕了过去,好在林行云赶到夺下林贤文手中长剑,恨铁不成钢的呸了口“猪脑子。”
这是他第二次同封紫月吵架,他又害她哭了。
当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时,她重重的一巴掌似乎是要将他打醒。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是封紫月和林贤文的孩子,你怎么能不爱她。”
林贤文高大的身躯僵了一瞬,如同稚子一般弓着腰将头埋进封紫月的发丝里。
爱啊。我怎么会不爱她呢。
“可是,我好怕,好怕你会撑不下去,紫月别扔下我。”
女人没有说话,手却颤抖着环住林贤文的腰,指节用力得泛白。
没人知道,封紫月只是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为她的贤文留下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那一年,林行云遍寻奇珍仙草,只为了给自家儿媳妇调养身体。
即便如此,封紫月还是死了。
死在了怀胎的第七个月。
死前她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一声声地呢喃着孩子的名字,“妤儿。妤儿。”
林贤文瞳孔骤缩,
她的手无力的在他眼前滑落。
这一幕仿佛放慢了百倍,他甚至能看见残留的虚影。
“紫月--”
那一天的林贤文几乎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映像,
那个曾经像春风一样温和的男人头发散乱,面容憔悴。
他近乎疯魔的抱着封紫月走进了这片竹林,
在这片竹林里他利用禁术治好了封紫月。
事实上说是治好也太过牵强,他换回了她的魂魄,
用此生的修为和命数同天道做了交易,换她三个月。
三个月后,封紫月生下一个女儿,她的女儿没有半分修习根骨。
生产那一日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心里只记得他离开时说过,
他会回来陪在她的身边。她相信他不会失言的。
她要等他,要等他。
那一天窗外的风格外大,雷声轰鸣,伴有数不尽的闪电。
一道一道地,仿佛要将人间撕碎。
林贤文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
幼妤出生,十月零一日。
生产那日,是封紫月还阳的三月零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