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姜婉钰愣了愣,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低了。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眼前的曲墨凛有些可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曲墨凛冰冷带着杀意的目光
霎时间,她只觉得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凉水,从头冷到尾。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竟会觉得曲墨凛可怜!
她才是可怜的那个,被曲墨凛压榨不说,还总是被恐吓。
“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你在可怜我?”
曲墨凛一双眼漆黑暗沉,直勾勾的盯着姜婉钰那因奔跑而泛红的小脸。
他身上危险的气息虽已逐渐消散,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却让姜婉钰心头一颤。
姜婉钰连忙摇头,坚决否认。
“没有,天这么黑你一定看错了,我只是跑过来太累了,一时放空了思绪,发起了呆,我并没有在看你。”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承认,京城里谁人不知曲墨凛自从断腿毁容后,就非常厌恶别人可怜他,每次发现他都会怒不可遏。
听说之前有个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还说了些话刺激到了他,然后就被他挖了眼睛。
她年纪轻轻的,可不想瞎了。
看着她眼神飘忽的样子,曲墨凛冷哼一声,低声道:“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他明明很讨厌别人骗他,但不知为什么却对姜婉钰生不出什么怒气来。
姜婉钰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你说了什么?”
曲墨凛的声音很低,而她方才又过于紧张,一时间没听清楚曲墨凛在说什么。
“没什么!”曲墨凛收回了目光,语气生冷,“很晚了,别耽搁本王的时间。”
闻言,姜婉钰便顾不得其他,应了一声后,就连忙走到屋里去。
姜婉钰之前让人把自己闺房里面的浴室稍稍改造了一下,可以一边烧水一边泡澡。
只不过今日太过匆忙,她很多事情都顾不上,为了节省时间,她便让厨房另外准备些热水。
在她指使阿影生火时,厨房也将一早准备好的热水送了过来。
等下人把热水倒进浴桶并退下后,姜婉钰便从一旁的抽屉里将一朝熬制好的药汁倒进浴桶里,然后又往里面撒了些药粉。
做完这一切后,姜婉钰这才对曲墨凛解释,“殿下,你中毒多年,身上的伤也还没愈合,我不敢给你下重药,便先用药浴的法子。”
“你先泡一段时间看看情况,要是情况好我就进行下一步,要是情况不好我就再加重点药剂量,你再继续泡一段时间。”
曲墨凛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他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那浴桶上,神情晦暗不明。
见状,姜婉钰骤然想起曲墨凛似乎还有点洁癖,便连忙道:“殿下你放心,那浴桶我没有用过,是新打的,我都消过毒了,十分干净。”
她知道这厮难伺候,所以准备这些东西时所用之物都是新的、干净的。
见曲墨凛周身冰冷的气息缓和,姜婉钰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
“殿下,虽然我用的都是温和的药,但到底会有些难受,有外伤的地方会很疼,皆时你忍一忍。”
说到这里,姜婉钰犹豫了一下,又道:“殿下,你的外伤拖了许多年,需要及时治疗。”
“但具体怎么治疗我得根据你的外伤情况来看,不知殿下哪日方便让我看一看你的外伤?”
虽说诊脉能知道,但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这样才能确保曲墨凛恢复得更好,想要不留疤痕那就更得时刻观察。
只是曲墨凛十分忌讳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处,尤其是脸上,这让她有些犯难。
听着这话,曲墨凛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心中很是抗拒。
“这事以后再议!”
见他不配合,姜
婉钰也无可奈何。
随后,她把该交代的都同曲墨凛身边的暗卫说了之后,就退到了外面去。
等出来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给曲墨凛诊脉了。
上次给曲墨凛诊脉差不多是半个月前,也不知道这期间曲墨凛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她刚想倒回去,但一听到里面动静,又止住了脚步。
“算了,等他泡好了再诊也一样。”
浴室内,袅袅的热气不断涌上,萦绕在曲墨凛周身,让他的身形看着模糊不清。
他垂眸看着双腿上因始终无法愈合而变得纵横交错、崎岖不平、难看至极的伤口,眼眸一暗。
伤口上时不时传来的剧痛,仿佛间让他回到了当时的绝望和痛苦的挣扎中。
他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浓烈的杀意和暴戾气息,浴室内的热气在这瞬间仿佛都冷却了下来。
在帘子外候着的暗卫的心神瞬间紧绷起来,眼中带着些许畏惧。
过了一会儿,曲墨凛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想要将其揭开触摸脸上的伤痕。
可下一秒他像是被火烫到似的,手一下子就弹开了,神情难看且狼狈。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敢面对脸上那丑陋不堪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