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察觉不对,怎么竟生出某种异样,他摇了摇头,眼神迷糊,只见远处唯一的蜡烛被若芷掐断,自己陷入了黑暗。
窗外依稀的月光照射在女子悲痛的面孔。连璃西涣散的瞳孔,最后只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脱解着腰间的纽扣。
连璃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殡天大典,他被侍从簇拥着穿好孝服,整理好头饰,墨钰给了他一大碗汤药。
“殿下,此汤药最多维持两个时辰,最基本的环节过后,殿下一定要及时离开,切莫让别人发现。”
连璃西一饮而尽,汤水苦涩,但比不上内心的痛苦。
“你这是有了解毒的法子?”
墨钰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只是微微点头,按照之前和若芷商量好的措辞。
“回殿下,我之前江南老家已经寻得岐山老者的嫡传弟子,已经在赶回长平的路上,如今算来今晚就能到场,只要您能挺过大典,让那位为您医治,性命可保。”
连璃西被侍人化了妆,掩盖掉憔悴的面容,眸子在眼眶了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又咳嗽了一下。
“那晚是梦吧?许是梦魇缠绕,让自己心思混乱。”
伯希的汇报流程,打破了连璃西的些许猜想,直到自己站在大殿中心,主持着殡天仪式,阳光的直射让他有些吃不消,险些踉跄。
众臣子,皇子,皇妃,公主等各皇宫内苑和外戚大臣,身着麻布跪在大殿,中间的那口大白棺材,让大家才清晰的知道,一个帝王的时代结束,新的统治者将要来到。
若芷作为帝师,站在中央,上传天命,下达君意。她有些漠然,众人只知江山易主,众人不知这个新君,是她亲手编织的梦想,或许有一日她不在了,但这个梦,眼前的男子会为自己传递下去。
抬棺出皇城,入金陵墓。
大街上的百姓夹道观看,也许只有这种场合,才能看见那些皇亲权贵身穿麻衣,不施粉坠,步行走路;不是绸缎加身,不是当街纵马,不是高高在上。
其实抛开那些个加持,他们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有几个八卦的路人纷纷道:“咦,这么一看贵族的小姐公子也就那样,还没有我家儿女长的出彩。”
“还真别说,我看那些人身板柔弱,要是小子,我看他一定干不了农活,怎么撑起一家之主,要是姑娘不能做饭洗衣,怎么安家内室?”
“就是,风一吹就倒,都是吃干饭的,给我为奴为婢,我都嫌弃。”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来享福的,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干活的,比不了,比不了!”
那些个人怎么会听不见,夹道两边的议论声,要不是有礼制压着,就凭一个个傲娇的主,早就叫家丁侍卫给人教训,他们何曾受过这些非议。
“都给本公子记好了,日后有你们受的。”队伍里不乏有撑不住气的少爷。
那些百姓看情形,也敢伸脖子耍横,做鬼脸,直接把人怼了回去,自此队伍里没有了跋扈的声音。
一路上连璃西在前,棺材居中,若芷在后。而后是公主和皇子,接着就是众官员和家眷。
行至皇城门,连璃西转接了棺材的马车,由专门护送的队伍接手,送到金陵。
自此,统治大沧三十三年的希帝将淹没在历史的舞台。
历史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结束而终止,史书仍在书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似精彩,但在这精彩中,这历史的笔墨从来没有描绘这普罗大众的万千苦楚,也许,这就是历史存在的最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