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时,不知是不是手中的茶杯残存茶香,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好香啊,楼船里熏香多,还是第一次闻到茶香气,是新换了茶吗?
他思绪念念,视线略有恍惚,听的自己接着说。
“不如这样,十郎伱从楼船上往河水中跳一次,这样你我都合了规矩。”
惹事,欠钱不还等等不合规矩的人,是要被扔下楼船的。
听了这话,李十郎大笑:“好!”
他水性极好,从楼船上跳下河不算什么。
王郎君撇撇嘴,他其实并不在意这合不合规矩,没有再质问上官月。
出来玩嘛,不能太咄咄逼人,这上官月虽然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但背后有公主驸马,上官驸马都找外室了,公主还没有休夫,可见对这个丈夫是舍不得的。
他只挑眉说:“脱了衣服跳。”
李十郎冲他呸了声:“老子用你提醒!”
但一想这好男风的王氏子弟可不是好心怕他衣服湿了,是不怀好意觊觎他的身体。
他狠狠瞪了王郎君一眼,哗啦脱下外袍,四周再次鼓噪一片,夹杂着鼓掌声,啪啪如雷。
上官月一震,困意全消,耳目清晰,看到李十郎赤裸着上身,只穿锦袴向门边走去,身后簇拥着众,他的仆从无法劝阻,也纷纷脱了衣衫跟随。
“这是……”上官月喃喃。
旁边的赌客听到了,看上官月皱眉,忙问:“怎么?小郎你舍不得了?”又义正言辞,“规矩就该如此,你也别乱了自己的规矩!”
他们说着话,李十郎已经推开了门走出去,此时天边隐隐发亮,夜就要过去了。
上官月不由快走几步,李十郎已经一声大喊“让你们看看爷的本事——”
伴着大喊人一跃跳了下去,他的四个仆从紧随其后,厅内的人群也一涌而出,挤在外边,倚着栏杆兴奋地叫嚣,盖过了人落水的噗通声。
上官月抓住栏杆向下看,李十郎已经在河水里冒出头,一边游动一边挥舞着拳头大喊:“姓王的,你敢不敢也跳下来,我再跟你赌一局。”
将明未明时分,河面上泛起水雾,就像他在梦中见到的那样,上官月莫名心一紧,手握紧了栏杆,他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十郎,河水凉,赶快上来。”他高声喊。
李十郎听到了大笑:“小爷可不怕这個。”说罢再次游动,故意挥动摇摆身体,溅起无数水花,四周围过来的仆从不得不避开。
“都下来吧,都下来吧,这河水里的风景——”
李十郎大笑大喊,忽地声音一顿,双手挥动,人向河中沉去,似乎有什么将他拉了下去,眨眼间河水就没过了头顶,挥动的手也随之而没。
倚着栏杆的人们被吓了一跳,发出惊呼声,河中的四个仆从也有些慌张,不待去抓拉,李十郎又猛地从河中冒出来,仰头喷水哈哈大笑。
栏杆上一片骂声,夹杂着有人把茶杯,团扇扔下来,喧嚣一片。
李十郎的笑声更大。
上官月却丝毫没有笑意,皱起眉头,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他觉得都有些看不清水中的李十郎了。
下一刻李十郎再次向下沉去,楼船上响起笑骂声。
上官月没有跟着笑骂,反而听不到四周的嘈杂,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天边有晨光出现,水雾似乎瞬间消散了,河面上却看不到李十郎再浮起。
“不好!”上官月一拍栏杆大喊,“来人——”
……
……
“少夫人,少夫人。”
耳边有唤声,肩头也轻轻被推动,庄篱沉重的眼皮慢慢睁开,掀开的帐子外晨光微亮。
春月半跪在床边。
“少夫人,您怎么了?”她担忧地问,“做噩梦了吗?”
还好她睡得也不踏实,不仅没有起晚,还听到了少夫人室内的动静,忙披着衣衫过来看,少夫人虽然闭着眼睡着,但气喘急促,头上还有汗水冒出来。
这样子像是梦魇了。
她忙唤少夫人,连推了几下才唤醒。
庄篱双目渐渐凝神,看了眼蒙蒙晨光,嗯了一声:“睡得…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