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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杀恶行善,对云惘然(第2 / 2页)

居然能讲出“杀恶即为行善”的话来,见识不俗,修心有成,可惜年岁太老了。

中年男子故意刁难问道:“山上也有强盗抓来的无辜村民和女人,你如何分辨谁是恶人,谁是村民百姓?黑灯瞎火的,不怕杀错了无辜?”

老主持辩解道:“这山上向贫道攻击者,皆为恶人,杀之无辜!被抓来种菜种庄稼的村民,他们躲在后山窝棚,夜间不敢外出。”

好简单的道理,中年男子一时间无语。

跪倒在血泊中的匪徒们,瑟瑟发抖,他们有人早早丢掉刀枪,还不是同样不能幸免?

年轻男子有些不喜老道的无礼态度,咄咄逼人质问道:“你为何不上报官府,由官府派遣士兵前来剿灭山匪强盗?你代官行事,便是不对。”

老主持抬起头,嘴角扯起一丝讥讽,又低下头道:“神仙大人明鉴,官府派兵围剿浑山寨,不下十次,浑山寨至今山匪为患,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问一问求饶的匪徒。”

“前些日子,五名浑山寨强盗夜袭贫道所在道观,被贫道生擒活捉,递交给县城衙门,由县尉大人亲自审案,最后将贫道打发回转,没有任何回应,待贫道夜间返山,发现破旧道观被烧成一片白地,贫道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干冒性命之危前来浑山寨,替道祖讨回一个公道。”

十余苟延残喘的匪徒,差点气得吐血。

一个个在心底将惹出祸事烧掉道观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问候其十八辈祖宗。

惹谁不好嘛,偏生招惹回来一个灭门灾星。

害得他们跟着掉脑袋,太冤枉了。

年轻男子继续刁难追问道:“你既然有本事,为何以前不出手,任由山匪横行乡里,不除掉为祸一方的山匪贼窝?”

当然以他的修士手段,自是瞧不上老迈道士的江湖把式。

老主持内心嗤笑对方的胡搅蛮缠,一板一眼回答:“贫道不是本地道士,两年前从五千里外的千林观云游至此地,在夕水观挂单,与前任主持交谈相投,受郝主持托付接管道观,不了解五十里外的情况。”

他没有正面回复,对方似乎不满他的态度。

他没觉着自己的态度有甚么问题,难道要他像地上磕头求饶的匪徒?

他除了跪拜道祖,这世间还没有谁能让他下跪恭敬。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又如何?

他不认为自己冒险上山诛贼,有甚么错处?

官府要是能指望,地方上不会闹几十年匪盗。

中年男子一个眼神阻止手下还要发难,百年暗界大战,各王朝缺乏修士镇压气运,导致各地戾气滋生,此地匪患便是疏于管理之失。

“老道长仗义出手,为民除害,倪某佩服,待明日白天,替老道长向官府请功。”

“不敢,贫道不敢居功,再则方外之人图清静,不喜闹得人尽皆知。”

老主持欠身委婉拒绝。

不给他扣上“代官行事”等乱七八糟罪名,他就谢天谢地。

他不想和官府打交道,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太累人了,他只想将道观重新修建起来,清清静静念经修行。

中年男子没有勉强,问道:“道长怎么称呼?”

老主持再次欠身,道:“贫道俗家名叫徐源,此地事已了,贫道先行告辞。”

得到允许后,柱着木棍退后三步,转身往山下曲折小道缓缓而去,据守山路各处险要的匪徒早已跑光,他一路顺利,摸黑往西南山间走了。

路过一处溪水,用空酒壶装了些清水喝,停下来将木棍仔细清洗一番,洗手净面,一双布鞋沾满血泥,回去得好生洗涮。

返回道观山下已是翌日清早。

在山洞好生歇息一天,将衣袍鞋子等物洗净晾晒干,隔天走去镇上采买物品。

遇到不良人队正,那叫石诚的队正很是惊喜,将老主持拉去路边。

“徐道长,你还不知道吧,浑山寨的山匪贼窝,已经被官兵一夜间彻底剿灭,据说山顶上杀得尸横遍地,没处落脚,活捉了十六个山匪,目前正在四处搜捕捉拿贼人的眼线,你不用东躲西藏了。”

“唉,贫道那几日在县城,夕水观被强盗一把火烧光了。”

老主持与队正说一阵话,道:“贫道立了些许功劳,得了些赏银,欲将道观重新修建起来,石队正你人头熟,想拜托你帮贫道找些工匠人手,道观不用修得太大,比照以前规模式样即可。”

“道长放心,石某帮你找几个可靠工匠头,将烧毁的道观重修起来,也是功德一件。”

队正满口答应,他可以叫自家族人去承接活计。

后面数月,老主持暂时居住在后山洞窟,他每天做完功课,必定上山亲力亲为参与修建道观和后院,眼见着一座简陋小道观渐渐从无到有,赶在隆冬大雪前完工。

支付了剩余工钱料钱,打发工匠学徒们下山。

老主持布置一番,挂上匾额,将定制的道祖像请进大殿正堂,上香念经,完成简单仪式,夕水观重新恢复香火。

将菜园和庄稼地再次开辟出来,清清静静,功课修行,劳作品茗,并不觉清苦孤寂,去城里买回各种道家经书典籍,闲时写字画符看书,自得其乐。

来年春上,青黄不接时节。

五里外的邻村,有黑瘦汉子送来一个十岁男童,请求道长慈悲,给孩子一口饭吃即可,留在道观做什么都行,不听话尽管用枝条往死里抽打。

老主持确实也差一个能跑腿能下地干活做厨的道童,当即写下两份文书,答应收留名叫“董行”的小家伙到十六岁,签字画押摁指头印,给了汉子一百文救命钱,打发千恩万谢的汉子下山去了。

隔一天,又一家吃不起饭的男子送来一个名叫“陈相”的九岁男童,老主持照收不误,支付铜钱后,言明今后再送山上的小孩不收了。

道观是清静地,养不起太多道童。

自此以后,老主持抽出时间教两名黑瘦道童认字、看书,平素带着他们种菜、作田、烧饭、制香等,慢慢地将手艺传授出去,半年后,他便有了更多空闲时间修行看书喝茶。

偶尔站立在简陋凉亭内,抚摸着柳叶飞刀,看着天边白云发呆。

进而陷入深深惘然。

他到底是谁?

他为甚记不起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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