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冒头,璇玑子毫不怀疑会被当场打死。
“观主,法器取来了!”
道童双手捧着托盘,低头呈到璇玑子面前。
“放回去吧,今夜风有些凉,本官打算早些歇息。
若有人问起来,伱就说,本官闭关静修,没个三五十日,成不了。”
璇玑子意兴阑珊摆摆手,立功固然重要,但保命更加要紧。
四逆教兴师动众,大举来犯,他就领这么点儿的灵机俸禄,犯不着为神京中枢的老爷拼死。
“晓得了。”
道童感到疑惑,却也不敢多嘴。
“他娘的,小小一座郡城,什么宗师、神通、道宗、邪教,是龙是蛇,都跑过来凑热闹!”
璇玑子回到精舍,忍不住摔杯子骂娘。
他这个道官本该是手握大权的土皇帝,现在却见着谁都要装孙子。
“打吧,打吧!最好将怒云江打崩了,好叫龙庭动用玄奇神兵再造山水!”
……
……
“无垢经,缘何突然传唤?”
身穿藏红法袍的大威上人说话轻缓,却有种极其浑厚沉重的分量感。
好似一颗颗实心铜球砸在地面,震得嗡嗡作响。
那部石质经书书页扑腾,不停地环绕飞动,一个个笔走龙蛇的斗大字迹清晰显现。
“行刺皇天上使?”
头戴紫阳巾的摩云子看完之后,眉头微皱。
“怒云江上那艘龙牙大舰气势恢宏,几如小门派的山门,难以攻破。
况且,既为神京中枢的紫箓道官,必然是一尊鬼仙。
咱们几个,未必弄得成。”
看到这些皮魔王麾下行走并无意愿,无垢经顿时急了:
“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
双手抱胸,目光沉凝的八奇散人摇摇头:
“皮魔王又不显世,我等也未得传召,无法深入浊潮亲自觐见。纵然博得汗马功劳,又能如何。”
无垢经怔住,这帮元老不比冒益昶,对其言听计从。
他们个个俱是修炼有成,心志坚定之辈。
除非皮魔王显圣降下法旨,否则任谁都难以指使。
“此乃圣子的意思。”
无垢经没可奈何。
“圣子?”
大威上人两条白眉扬起。
“皮魔王一脉,何曾有过圣子?”
无垢经含糊其辞:
“圣子身份隐秘,故而未曾公示。”
摩云子顿时来了兴致:
“敢问圣子在哪里?”
四尊护法神灵,皆会择圣子行走于世间。
相比起赐福的传承经书,前者才具备统率之权。
皮魔王这一脉的根本,乃是“不朽”。
弃绝皮囊,精神长驻,再无朽坏之危。
所有的赐福,都与其息息相关。
据说,圣子能够代护法神灵行使根本法理。
倘若皮魔王这一脉,当真选出来了。
对于他们这些元老也是一桩好事。
“不可说。”
无垢经并未直言。
“圣子其人已经让龙庭注意到了,唯有除去皇天上使,方可继续隐藏。
因此,尔等若能办成,便是大功一件。
圣子亲口承诺,许你们福报。”
八奇散人仔细打量无垢经,目光当中的魔性流转:
“福报?”
无垢经将白启提出的诸多设想简略说出,大威上人、摩云子等皆露出诧异之色。
“灵机被龙庭把持,我等难以染指。圣子想出这种妙计,以聚世间的香火愿力,集万众的气血神魂……”
八奇散人忍不住惊叹,他作为只差半步,就可晋升神通巨擘的顶尖高手,自然看出其中的好处。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利滚利的放贷,来钱更快的路子?
“不愧是我教圣子,天纵之才。”
大威上人双手合十,低头诵道。
“贫僧愿意一试福报。”
倘若将这种借贷法子推广开来,四逆教将会迅速扩张,遍地开花。
届时,最大的受益者,自然便是他们这种率先受领福报的元老。
“既然是圣子吩咐,我岂敢违逆。”
摩云子呵呵一笑。
“得罪我教圣子,莫说皇天上使了,哪怕是北书房的行走,也该死。”
八奇散人咧嘴轻笑。
尔后。
三条滚滚狼烟从天而降,砸在龙牙大舰上。
来自不同方位的五道目光,皆盯着风仇子的神魂。
一股莫大的寒意,从后者念头当中陡然升起。
“本官究竟得罪了谁!摆出如此大的阵势……”
……
……
“真是一场好戏。”
盘坐云端的莫天胜作壁上观,未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龙庭贸然派遣皇天上使,说是犒赏册封,兴许藏着别的打算。
近十年来,子午剑宗人丁不旺,青黄不接,好不容易摘到白七郎这株道子根苗。
倘若平白被截胡,送到神京圈养起来,那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讲不出。
“人老了,眼也花了。”
对于两大刺客、四逆教元老的接连出现,莫天胜当作视而不见。
但他眼睛余光一瞥,却见淳于修、江载月这两个不省心的师弟,也改头换面鬼鬼祟祟摸到怒云江,好似等着动手。
“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儿,都不晓得掩盖气机。”
莫天胜微微叹气,大袖一挥,如龙剑光横贯数里,宛若连绵成片的火烧云,恰好遮住淳于修、江载月二人的身形。
……
……
“难道,天要亡我?”
风仇子身陷包围,眼见或明或暗,拢共七条磅礴无匹的精气狼烟,分别占据不同方位,牢牢封住虚空,心头不由生出绝望。
义海郡不是个乡下地方么?
怎么四练顶尖的生猛宗师满地跑!
……
……
郡城之内,远眺观战的白启心想道:
“这年头,出来混,靠得还是人多、面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