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我就这点药了,你省着点儿,贫道的贫字儿真不是谦虚。”
已经腊月二十九,刘赤亭连睡几天,根本没有苏醒迹象。顾怀手十几瓶固本培元的药就剩下三瓶了。
年轻道士直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吃撑了教他画符,画的伤了本元,这下好了,老子的药啊!
徐景芝与陈远这几日忙前忙后,又是买药又是熬药的,是真的担心这个恩公。
徐景芝才刚刚进门,便听到胡潇潇冷冷一句:“闭嘴!桃花峰弟子竟敢伤流放之地的人,你再不拿出点儿好东西,我就找山人书铺,传信给玄都山桃花峰!”
顾怀神色凄苦,抬手扇了自个儿一巴掌,痛心疾首道:“贫道老子是真命苦啊!谁承想在这破地方能摊上个惹不起的大财主?唉,就一枚!要是再狮子大开口,老子……老子以后不坐船就行了,我他娘游回玄洲!”
转头瞧见徐景芝,顾怀鼻涕眼泪不似作伪。
“小师妹,你师兄我让个大财主打了土豪,心肝儿疼啊!她要是再敢要东西,咱们游回玄洲,不坐船了!”
几日下来,顾怀有多不靠谱儿徐景芝已经领教了。对于那个师门……她有些怕,怕都跟顾怀一样。
“为什么不坐船?你不是说很远吗?”
顾怀抹了一把鼻涕蹭在后腰,指着胡潇潇,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哒哒。
“船全是她家的,得罪她还有得坐吗?咱师伯就是骂了她娘一句,你猜怎么着?”
徐景芝疑惑道:“怎么着?”
瞧见胡潇潇要吃人的眼神,顾怀摆手道:“罢了,跟他们分手了再说。”
这事儿胡潇潇知道,好像是几十年前,神到峰主骂了娘亲一句,之后爹爹就让所有船立下一道牌子,上面写着玄都山神到峰修士与狗,不得登船。
喂服丹药之后,胡潇潇冷冷一句:“我的消息你要敢透露,玄都山最好自己造船。”
顾怀苦瓜脸挤出个笑容,呵呵,造船容易,得有你家那御兽拉船跟辨别方位的本事才行啊!
玄都山真是没落了,被……不过话说回来,不没落也惹不起。生洲流洲的那些炼丹炼器的,就靠着古家提供罕见天材地宝呢。
要没了他们的船,游历个屁,老死在玄洲吧!
倒是这丫头怎么姓胡不姓古呢?
再看刘赤亭,他是真想跪下来磕两个,刘兄弟,你是我爷爷,赶紧醒过来吧!
将人全部赶出去之后,胡潇潇皱着眉头,伸手掐住刘赤亭的鼻子使劲儿拽了拽!
谁让你画符的?道门正统符箓,要配合他们的咒印的!憨货,气死我了!
可是往常受伤之后,次日就会好的,难道是去了星宫之后,玉笔就没有疗伤效果了?
还有那天被他胡乱画出的符箓惊走的是什么东西?那般大的动静,不会是小东西的。
这地方有事儿啊!
这日黄昏,叫做须娘的店家为负熊做了一身新衣裳,是一身白衣。
徐景芝坐在火炉边上,问道:“波斯人大多聚集在长安或是洛阳吧?负熊怎么会流落至此?”
也算熟络了,这才问出来的。
须娘一笑,摇头道:“你们还真信啊?我哪里见过什么波斯人。他是我在江边捡来的,有人说他长得像波斯人,我也就这么说了,起码也是个解释嘛!”
顾怀抿了一口酒,笑问道:“江上时常有大动静?”
自然是那夜的大动静,那夜除了负熊,其余人都起来了。
须娘哦了一声,哦得稀松平常。
“此地多有斩龙传说,相传百年前有一条大虬在此兴风作浪,是一位剑仙将大虬重伤,自此大虬不敢伤人,只敢趁着夜色沿着江水而下,但下游有斩龙台,它过不去,就只能在无人江面翻滚撒气。你们听到的,多半就是大虬在撒气吧。”
虬?
徐景芝与陈远就当听了个故事,但胡潇潇与顾怀,却暗自记下了这个字。
黑夜很快降临,天色终于放晴,江上却也起了大雾。
喂下日最后一顿药,胡潇潇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刘赤亭猛地睁开眼睛,起身之后只记得当日江上一道巨大白影,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出门见人都还没醒来,又是个大晴天,刘赤亭便走到了客栈后方,坐在江堤上有些出神。
这趟出门,走得太远了,但也才走了一半路程而已。
邓大哥到底是什么人?我能不能帮潇潇解除禁制?我……我又能不能活过五年?
走出黑梢山的刘赤亭就决定做好两件事。一件事是送玉笔与剑到匡庐,一件是保护好胡潇潇。现在又多了一件,就是活命。
“刘大哥?你醒了?”
刘赤亭转头一看,却见负熊提着两条鱼及新买的肉,还有一筐子菜回来。
只是,刘赤亭总算觉得负熊面色发白。
“是啊!醒了。买这么多菜啊?”
负熊走过来坐下,喘息了几声,微笑道:“今天过年,当然要吃点儿好的。”
过年?刘赤亭一脸疑惑:“我睡了好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