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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亦如前佛在因中(第1 / 1页)

“师兄回来啦,师兄他带着满身伤痕回来啦!”

一大早,觉明见到刘晗卿蓬头乱发,胡子拉碴回来,便已经在寺中喊开了。满寺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中午,晦空方丈参禅醒来时,已然成了“大师兄遭遇山贼,以一敌百,奋起余威,夺回财物,虽有负伤,却大胜而归的佛门壮举。”

晦空只恨自己今日参禅过久,误了第一时间知道这等趣事的机会。这会儿和觉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守在刘晗卿所居小阁外,大眼瞪小眼,看着刘晗卿在里面上药捣腾,彼此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伤痕累累的,也不像是山贼干的啊!”另一人道:“你懂个屁,山贼抓到了人,自然要绑起来先抽打,这叫杀威鞭,打完该要钱要钱,该撕票撕票,这才合符行业。”前一人道:“这却不对,凭借师兄的‘镜花掌’‘水月步’的造诣,几个山贼谁能奈何得了他?”另一人道:“说得也是,再说,就他出趟门包裹都不带的人,山贼抢他作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斟酌半晌,终究是老和尚慧根深厚,叹道:“哎,劫数啊,劫数。看来他命中该有……”话没说完,屋中扔出一只鞋,正好被老和尚跳开,就听刘晗卿大声道:“叽叽歪歪,还不快进来给我上药?”

屋外二人连忙将两颗光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道:“不去不去,但凡一不小心踩到你的书,还不被你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魂出窍,四肢全断。”话音未落,屋中噼里啪啦扔出数件东西,砸得二人抱头鼠窜,灰溜溜跑地没了踪影。

自那日后,刘晗卿便将自己锁在小阁之中,极少出门。觉明心中不解,只觉平日里师兄生性豁达,突然间寡言少语,极不习惯,找老和尚询问,老和尚只是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口中只是叹着“劫数啊劫数!”觉明问得多了,老和尚不厌烦起来,暴怒起身,栗子在觉明光头上敲得啵啵作响,唾骂道:“出家人戒急戒躁,你非得问个不停,老衲再说一遍,此番劫数,非你我能解,你师兄红尘未了,莫说你不懂,为师也是不懂的......”正说间,忽闻得晨钟声声入耳,老和尚闭目摇头,想说什么,终究未能说出口。

觉明心中满腹不解,只当是自己佛心不定,参不透其中因果,刚出禅房,不经意与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比觉明高了一个头不止,觉明暗叫糟糕,心想可千万别是师父。抬头一看,面上顿时笑容绽放,喜上眉梢道:“师兄,你居然出阁了!”转头对着身后大喊:“师父、师父......”还未喊两声,慌得刘晗卿将他一把抱住,使命捂住嘴,压低声音道:“”别喊别喊,住口住口,我就不能出来透透气?”觉明眼睛被扯得斗大,使劲点点头,扒开刘晗卿手道:“自然是可以,师兄你是不知,我和师父见你整天待在房中,深怕你参禅入定,就此圆寂了。”

刘晗卿没好气道:“什么圆寂不圆寂的,我又不是真和尚。”觉明搔搔头道:“那师兄是什么和尚,花和尚?”刘晗卿神色一收,道:“这个词儿,你是听谁说的?”觉明道:“二师叔啊,他说师父当年行走江湖,江湖中人便都这般称呼于他。”

刘晗卿神色讶然,这些年,老和尚当年独行江湖,丰功伟绩也好,奇葩趣事也罢,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房中那本名字不知改了多少次,最终被命名为《晦空圣僧江湖录》的册子中,至今记载着老和尚的种种事迹,但唯独这件从未耳闻,一时神色含笑,脑中将“花和尚”这个词轮番品味了数遍,良久方收敛定神,想起尚有其他事情要做。拉着觉明道:“我有一事,要你帮我。”

觉明道:“师兄可饶了我,上次我问过师父‘花和尚’一词。”刘晗卿道:“可有结果?”觉明道:“差点没被打死!”刘晗卿若有所思,道:“好吧好吧,此事以后再议,我今日找你,是想你替我送一封信。”

说罢,取出一封信笺,交到觉明手上道:“你且将这封信送去城东仲府,交给仲四小姐。”觉明道:“仲四小姐是谁?”刘晗卿闻言怔怔出神,俄而回神道:“你别管,你只需将这封信交给仲府的人就好。”

觉明“哦”了一声,道:“师兄为何不自己去?”刘晗卿摇头道:“我不方便。”觉明道:“师兄伤势未愈?”刘晗卿道:“好了。”觉明道:“好了为何不自己去?”刘晗卿面上涌起一股寒意,咬牙道:“去是不去?”觉明道:“去是要去的,就是......”

话音未毕,刘晗卿不容分说,将他推出庙门,嘱咐道:“记住了,务必送到仲府。”觉明挠挠头,低首沉思去了。

当天未时过半,觉明满腹疑窦回来了,由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刘晗卿道:“这是仲府的老虎给我的,让我交给你。”刘晗卿打开一看,不由一怔。只见盒中一枝朱钗,色泽清雅,虽是寻常,刘晗卿却再熟悉不过:仲画辞化名昼澜,二人从金陵一路相伴,头上带的正是此物。

刘晗卿取出朱钗在手,道:“仲府的人,有说什么吗?”觉明摇摇头道:“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将此物交给师兄......哦,对了,那老虎还问我,师兄好吗?我想了想,师兄最近吃喝不愁,每日睡到日晒三竿方起,自然是好的。”

刘晗卿没好气道:“人家问的是我心情近况可好,又不是生活可好!”觉明挠头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师兄昨日还和师叔下棋,在后院争得面红耳赤直跳脚,想来心情也是好的。”

刘晗卿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知道这个师弟死心眼,噜噜嘴让他去忙。手握着朱钗,心中忍不住五味杂陈,忽听得“咕咕”几声叫唤,窗台上不知何时飞了一只信鸽,落在窗前徘徊不肯离去。刘晗卿面色疑惑,那信鸽也不怕他,干脆跳到刘晗卿书桌之上。刘晗卿缓缓走近,见那信鸽绑着信笺,取下看时,字迹隽秀,写的却是:“君意已知,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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