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边上,此时金樱子花飘落殆尽,满地花瓣铺得似白雪一般。仲画辞整了整春衫,收了雨伞,远远望着碧波万顷,心中忍不住想:“按晦空大师所说,卿郎多半是要经过此处的,怎么这么久还没见着人。”
她心中嘀咕,忍不住将信纸从袖中悄悄拿出,看着刘晗卿所留话语,嘟着嘴,满心幽怨。
清风如绸,携暗香红翠扑面而来。仲画辞等得心急,抬头见金樱子花开似雪,忍不住怨花期太短。忽见一叶扁舟,由湖岸林荫后迎风而来。舟山人一杆长篙在手,这次总算没将小舟撑得斗转蛇行。
刘晗卿望着眼前碧波万顷,脑中犹自想着早间情景,心中若有所思。寅时过半,老和尚便进了普明塔,一脸肃然问道:“如何,可曾想明白了?”他沉思良久,才道:“师父,徒儿红尘未了,只怕再难静心礼佛。”老和尚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不执着于念,不执着于相,心向往处,自有乾坤。”说罢,盘膝坐在自己对面,漫不经心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晗卿长叹一声,道:“我虽心向红尘,却又不敢立刻去见她,且先去江湖中走走,平心静气一下,再与她说明不迟。”
老和尚果断点头,伸出大拇指道:“好想法,好男儿便该如此,做自己想做之事,哪管其他人怎么想。”刘晗卿点头赞同。老和尚又道:“你意欲往何处而去?”
刘晗卿心中乱糟糟的,便将自己准备去的地方与老和尚说了,老和尚笑得和蔼,又跟他多番出了主意。刘晗卿见老和尚满头须发皆白,想着又要出远门,心中没来由一酸。老和尚不以为意道:“出家人,哪在意生老病死,此去江湖,便算作游历也好,只不过,江湖远大,也不知何时回来,为师有一偈语赠你。”说罢,拿出笔来,洋洋洒洒写了数语,折叠装好,交给刘晗卿道:“此乃为师赠言,你千万不可拆开,若他日遇到仲四小姐,交给她自有定论。”
刘晗卿合十而拜,想了想,实在不忍心仲画辞知道自己离开,心中伤痛,便又写了信,让觉明交给仲画辞,收拾了行李,出门而出。
寒山寺中,老和尚看着刘晗卿离去背影,双手捻珠,沉思不语,身后觉明搔头道:“师父,师兄走了,若是仲施主明日问题,如何是好?”老和尚义正言辞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打死也不知道。”觉明“哦”了一声,忽而道:“师父,那你会说吗?”晦空两条雪白的眉毛拧成一团,喝道:“你当为师是什么人?”觉明道:“那师父,你在那信中的偈语,写的什么?”老和尚神色严肃道:“自然是佛家箴言,对你师兄那是大大的有好处。”
觉明面上将信将疑。再说刘晗卿,一路向西,入了太湖,心中感慨,想着今早师父慈祥面容,不由感慨:“老和尚平日不靠谱,但终归是自己师父,还是心疼徒儿的,只是这番作风,毕竟与老和尚平日相去甚远,我心中不习惯,也算合情合理。”忽而又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没有可能,老和尚还是在坑我?”
这般胡思乱想,也不知身在何处,小船转过一处水岸,就见岸上一人,素衫如雪,盈盈而立,目注自己,笑脸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