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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佛塔九曲万事空(第1 / 2页)

漫天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骄阳如火,将个一望无际沙漠烤得炙热难当。便是那久经风沙的骆驼,也忍不住气喘吁吁,似乎从未被折腾得这般要命。

一队人马,沿着沙丘天地相接线处,双手合十,缓步而行,恰似用心朝拜的信徒,虔诚无比。

那队伍不下百人,清一色僧人装扮,长裙彩襟,袒身披帛,甚是仙气飘然。为首一名僧人,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生得眉清目秀,玉鼻阔口,眉间一颗红心痣。他静静坐在步辇之上,双手合十捻珠,任凭风沙刮来,姿态悠然,纹丝不动。

那队伍一路不紧不慢,行了两日,已入祁连山山脚。只见远处群山巍峨,隐约有绿洲连绵铺于山麓。众人立于沙丘之顶,望着远处万壑千岩。那步辇中少年缓缓睁眼,看着前方绿洲山麓道:“到了。”

他声音不大,柔美轻徐,众人听闻,却如在耳畔响起,清晰莫名。

众人立于沙丘,山下绿洲虽如在眼前,真正走到山麓,却又花了一天时间。到得第二日午时,一行百人,终于到了山麓,只见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延伸,通往眼前巨大崖壁之下,小径尽头,立了一座破旧小庙,上有藏文,隐约可辨“那烂陀寺”四字。

那少年僧人下了步辇,抬头看着眼前庙门,神色虔诚,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喃喃道:“师尊,我回来了。”走上前几步,缓缓推开寺庙旧门。但见小院之中,纤尘不染,一名袈裟破旧,须发斑白的老僧双手合十,坐在院子正中,见众人鱼贯而入,面上波澜不惊。

少年僧人走上前去,在老僧对面微微一拜,道:“普渡尊者,你还在世,很好很好。”

他连说几声“很好”,普渡尊者只是不语,良久道:“那烂陀寺已没有你的位置,你已与释迦摩尼相悖,贡丹苦禅尊者昔日将你逐出门去,还请你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吧。”

少年僧人闻言,仰头轻叹一声,道:“苦禅尊者昔日为我师,可惜,他修行不够,执着于相,我虽对他所求诸法不敢苟同,但他终究与我师徒一场,更何况,今日能再见故人,贫僧高兴得紧。”

普渡尊者唱了声喏,道:“贫僧如今九十有三,阁下如今修习‘龟吸长生之法’,已是还童至十七八岁,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何谈故人。”

少年僧人摇头道:“普渡啊普渡,四十年不见,你已经执着于相,这世间万事诸法,皆在相中,你若不跳出相,穷其一生,也难追求释迦摩尼之法,这便是你我的区别了。”

普渡道:“三十二生相,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皆在相中,便是不在相中。正因有相,才要修行,若皆无相,何求诸法?”少年僧人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普渡尊者面前一划,但见虚空之间,顿时有钟罄之音飘过。

普渡尊者不为所动,少年僧人抬手合十,在普渡尊者对面坐下,闭目启口,念念有词。不过喘息之间,只见一尊大佛,虚空现于少年僧人身后,合十闭目,俯观众人,刹那间,空中梵音阵阵,满场百人乍见此景,顿时齐齐双手合十唱诺,捻珠诵经,虔诚无比。

少年僧人忽而睁眼起身,满苍穹梵音顿时消失。只见他微笑看着普渡尊者,道:“无相有相,有何分别,佛说求不得,既是求不得,何苦要求?三千世界,万法皆同,释迦摩尼有释迦摩尼之法,我自有我的法,若诸法皆为空相,佛即是我,我即是佛。”

普渡尊者沉吟不语,双手合十诵经,对少年僧人所言充耳不闻。

少年僧人微笑不语,缓步往普渡尊者身后走去,抬手推门,忽觉一股劲风吹来,少年僧人双手尚未靠近禅房大门,便似触到雷电一般,顿时被弹了回来。

少年僧人面露惊愕之色,看了看双手,开口道:“毗卢遮那金钟之法。”普渡尊者道:“贡丹苦禅尊者知道你定会回来,他坐化之时,留下此法,只念你明白他心意,知难而退。”

少年僧人微微笑道:“师尊一去四十载,所留毗卢遮那金钟之法依旧如新,如见故人,这才叫如见故人呐。”他说罢,缓缓伸出一只手,刚好触碰到禅房大门,就见空中似有一股气流,若有若无,层层荡开。少年僧人忽然运功,手掌往前用力按去,刹那间,空中似有电闪雷鸣,由房顶闪烁而下,在少年僧人掌侧萦绕。

如此僵持一炷香时间,少年僧人忽而沉喝一声,手掌往前一送,众人但闻一声钟声在空中响起,在山谷中来回激荡,经久不绝。一声方落,少年僧人掌力再往前送,霎时间,又是一声钟声,划破宆空,震得四处鸟雀乱飞,树叶残枝簌簌而落。

普渡尊者面上豁然变色,忽然飞身上前,抬起一掌,拦在少年僧人面前。

少年僧人腾出另一只手,抬掌与普渡尊者掌力相对,顿时,眉心红痣殷红如血,隐隐有佛光普照。全身帛带随风飘飞,五彩斑斓,恰似飞天神像一般。

普渡尊者全力一掌,犹自不能阻挡他半分,摇头叹道:“无相师,你虽有开辟新法之志,却有悖于万物众生之缘,逆法而行,终究会引火烧身,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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