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巛洲篇9(第1 / 2页)

“这是天商府那边的加密传讯,请大人过目。”

屋内烛火又添三支,使者身穿锁子纹紧身黑袍,单膝跪地,恭敬地捧着灵盘,却见楼君弦无动于衷,自顾看着手中书册。

天箓在上,使者不敢妄言,只偷偷拿眼睛瞥去,只见书封上一行飘逸黑字,分明扎眼:

《读懂孩子——学生心理学手册》

使者:“……”

他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不卑不亢,略显生硬道:“天商府加密通讯,”使者咬牙,“请大人过目。”

啪。

楼君弦合上书。

跪地者脊骨一僵,头顶骤然压下一道戛玉敲冰的淡然嗓音:“退下吧。”

头颅一顿,使者抬目,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空空如也。与此同时,那张宽阔的梨花木桌上,已然多了一片灰色的唤灵盘石。

指尖调动灵力,没入石片顶端凹口,有如浸染着色般,石片渐渐显出金色符文,化作悬浮的细轮于周身游曳,一道清脆如莺鸟般的嗓音在大殿内骤然响起:

“天商府在梅城抓的三个八风堂的伥鬼服毒自杀了。”

“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毒药量不够,其中一个头卡在粪坑,可能是想掉进去淹死自己,不过,在那之前就被毒死了。”

裁纸刀沿着边沿,划出极细的摩擦声,楼君弦低眉,专注地看着手上动作,任由唤灵盘喋喋不休。

“爹爹最近就在为这事头疼,天商府肯定有奸细,但是上下也找不出是谁把那毒药运进去的。”女音顿了顿,叹气道,“天箓哥哥,要是你在就好了,我爹笨死了,真的,还不如我呢。”

修长的指节泛着不健康的浅青,细细碾过纸片的折角,明明是繁复又快速的动作,却在一叠一折之间有种奇怪的韵律,不疾不徐,从容非常。

不出片刻,一只雪白的纸鹤在掌心现形,薄翅展扬,栩栩如生。楼君弦将纸鹤放在桌案一角,同其余的四只并列。

“我嘛,我最近在准备一件大事,还不能告诉你,嘿嘿,给你个惊喜。”

声音清凉欢快,似乎能看见音主摇头晃脑的模样:“忘记问了,天箓哥哥,近来好吗?”

“好啦,我也知道听不见你回答我,就这样吧,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你用上唤灵盘,这是我的目标,你可等着吧!”

桌案上,唤灵盘随着话尾掐断化作一片微尘,无风自散。

而在大殿一侧的小阁内,一只纤瘦的手小心翼翼探出两根指头,将门沿上翘起的屏音符重新贴了回去。

阁间内,裁缝看着祁墨鬼鬼祟祟的身影,一时无言。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被召来量尺寸市井小民。

却不想这小姑娘心眼颇多,竟大着胆子将宗主贴好的屏音符偷偷撬开。如今裁缝被迫木着脸听完全程,只觉得这耳朵搁在脸颊侧火辣辣的,得割。

“姑娘,”裁缝拉开软尺,僵笑道,“我们开始吧。”

暖帐香阁,烛火摇曳,祁墨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如张开手,任由软尺在周身颤颤巍巍的比对。

裁缝身材瘦小,弓着脊背,显得身上的常服过厚,耳鬓至发际被头巾包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细腻的鼻尖,似乎还很年轻。

裁缝紧张的手都有些抖,祁墨刚想开口安慰,目光渐移,看见自己的左手胜似一只迎着冷风的洁白弱鸟,正抖的难以自制。

淦,她也很紧张。

到底怎么了?

祁墨很纳闷,她虽然有点轻微社恐,却并非拎不清场合。被人服务这种事情唯一能让她产生紧张感的,时至今日也唯有理发一件耳。

所以,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脊骨上像有一层又一层雪白的浪,骤然激起,缓缓退去,在她的骨髓里来了一场盛大的涨潮,震的祁墨手脚发软。她不明白自己身上这些异常来自于哪,只是顺着反应打了个寒颤,随口道:“很冷,对吧?”

小裁缝也没想到这位姑娘会开口提问,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现今是七月,若是客人想要定制秋装,不知是预期,还是即时?”

“……”祁墨喃喃道,“七月?”

原来如此。

她昨天还跟楼君弦说天冷添衣。

现在才七月!七月入秋,这种荒唐的借口,也亏她说得出来!说出来也就算了,楼君弦怎么会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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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即刻做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定是当下就听出来了。

一码归一码,抓住她的本质需求请裁缝是好,可是跟裁缝说定制秋装,却又真真是黑,除了让她这脸彻底摔到地上吃个教训,祁墨想不出任何理由。

存心的,祁墨很痛心,看着挺正经一年轻男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

“不,不急,”祁墨强装镇定,“秋装就不必了,还是要夏装吧。”

小裁缝嘟囔:“明白了。姑娘喜欢什么料子?何种剪裁?颜色几何?”

祁墨哪里懂这些,只说你看着来就好。

虽然紧张,但小裁缝的动作很麻利,记性大概也不错,旁边就有笔有纸,祁墨却没看见他用来记录什么。她忍受着身体里那股不适的反应,目光随意游走在空气里,意识随着视线,渐渐溶于虚空。

裁缝喊转身,她也忘了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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