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天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
“修行固然能够加强灵脉,但妄或碎片力量强大,我方才用天机瞳探了一下,她的天生灵脉已经出现了裂痕。”
手指哗然一展,直直指向祈墨眉心。
“难道各位要眼睁睁放任一枚钥匙再次被吞噬吗?”白否的声音几近冷酷:“不成功,便成仁。”
背仙葵一旦服用即为痛,且伴随着侵入骨髓的疼痛与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不过十的祁墨以凡人之躯承载着两副灵脉,在仙盟众山间来来往往,永无宁日。
背仙葵本体带有剧毒,需要经过丹炉炼制方能食用,仙盟每月会给祁墨定量的背仙葵丹,后来药痛发作愈来愈剧烈,丹药跟不上需求,终于有一天她难耐痛毒,独自跑出去,生吞了一整棵背仙葵。
“你在做什么?”
身后颤抖的声音,祁墨回头,嘴里含着血红如汁的花瓣,咽了下去。眼前这张脸如此熟悉,是谈乌候。
她现在正蹲在谈乌候的药原里。
谈乌候的脸上划过一丝愕然,迅速捞起祁墨,瓣开她的嘴,脸色越来越沉。第二天仙盟就把祁墨带走了,谈乌候沉默目送,那是她待过时间最短的一座山。经年流水,往日每一秒被放大的痛苦,如今都变作旁观者眼里的画面,落花流失般泻去。
祁墨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她们两个中间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屏障,她可以替她身受,却永远也无法感同。
她无法感受那些岁月里的孤独与疼痛,就像一只路过的游鱼,无法体会飞鸟拔羽弃喙的难过。
祁墨。
祁墨——
凭空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眉心一阵刺痛,祁墨睁眼,努力看清楚眼前的画面。长孙涂的脸放大在眼前,在她脑后,漫天鳞粉如瀑倾下,伴随着尖锐的攻击性。
祈墨愣了半秒。
噢对。长孙涂是器人,没有牵绊,是不会产生幻境这种东西的。
那半条断掉的手臂藕断丝连的在她左手掉着,长孙涂像是感觉不到,只是盯着她,两颗人造瞳孔幽深。
“我想到办法了。”在长孙涂张嘴之前,祁墨迅速开口,语气之果决,好像方才只不过迷了一会路。
“……”
“就这样做。”
祁墨神情笃定,长孙涂盯着她的眼睛,不再废话,站起身。
“注意安全,”祁墨开口提醒, “以你自己的名额为重,别被淘汰了。”长孙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名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顶多算是一个努力得来的机遇,但对于祁墨却是关乎性命的东西。即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器人,说出了“以你的名额为重”这种话。
长孙涂脚底灵力爆闪,化作一道冲天橙光迎着银针鳞片扶摇直上,祁墨迅速抬剑挥臂,乒乓勉强挡住,一边挥剑一边后撤,大声喊道: “姚小祝!”
姚小祝——左眼皮突兀地跳了两下,被鳞片击中晕倒在草丛的姚小祝缓缓睁眼,他方才回到了老家,正蹲在地上和伙伴们玩弹珠,现实与虚幻巨大的割裂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掌心一根硬挺的鳞片,他艰难拔下,顿时血流如注。
尖锐的痛意让他的神志清醒过来,
声音已经咬牙切齿: “姚!小!祝!”姚小祝一跃而起: “我在这!”
他撞上祁墨的眼睛,后者劈头盖脸:“有没有多余的补灵符?!”姚小祝在此刻发挥出了老乡热情的极致,毫不犹豫哗啦啦掏出一大堆,“都在这了。”
祁墨也不客气,抓住剑柄一点,所有补灵符没入剑端,一声清越的剑鸣,祁墨踩上放大的抵君喉,向姚小祝伸手。
“上来,”她说,“不怕死想赚积分的话。”
银剑破空而上,远远便见高空中几下刺目的爆炸,大乘期的威压被激发,磅礴灵力摧城拔寨释放开来,祁墨咬牙,顿时血弧扬起,脸侧生生被灵力破开一道口子,一颗牙齿被掀翻,随着飓风远去!
姚小祝缩在祁墨身后,只听见她冷静的声音。
“这只蝴蝶的修为在大乘期。”“…..…”“一会我喊放,你就丢个毒药。”
“我会把最厉害的丢出去。”姚小祝凝重。
长孙涂在妖蝶周围吸引注意,她表面的漆大片剥落,脸颊有一处凹陷下去,露出阴森恐怖的器人本色。她看着抵君喉在蝴蝶背面无声升起,嘴唇一抿,掌心凝聚灵力。
轰!
轰!
爆炸在蝴蝶最敏感的触须处毫不留情接连发动,千钓一发之际,抵君喉以光速越过蝴蝶触须上方,祁墨厉喝:“放!”
嘭——蓝色粉末如同烟花般炸开,下一秒,巨剑没入蝴蝶虫身,以不可阻挡之势犁了过去,活活剖开了整只蝴蝶!
“趴下!
祁墨和姚小祝顺势伏地,下一秒,长孙涂飞身上剑,手臂搂住这两个人,背部铁皮变形张开,挡住了从天而降暴雨银针般的鳞片。
天地渐渐复归宁静。
蝴蝶看似巍峨,落地时却毫无声息,像一片棉花掉进了绿海里。
长剑上,三人缓缓起身,顺着光源望去,在他们面前,一颗大乘期的金丹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周身光轮绚丽,活像一颗小太阳。
苍弯顶,天幕缓缓亮起:
【清泓学院姚小祝、祁墨、长孙涂,击败蝶谷王蝶,共获积分。】此时此刻,散落在秘境各处的弟子们抬头,眼底映出了那一串数字一
【三百分。】
三个人随便寻了处山洞,精疲力竭地坐下,各自靠着角落,一语不发。长孙涂兀自捧着那条断掉的小臂,似乎是在找对准的方向。
祈墨的脸很疼。
她近距离直面妖蝶掀起的灵力飓风,半张脸都破了相,哪怕此刻服下生肌丸,那种可怖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太累了。”
到了这种时候,姚小祝的碎嘴还停不下来,有些人是选择安静地休息,姚小祝这种选择累着休息。大概对于他来说,这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安慰自己必不可少的手段。
“太累了,太苦了,我为什么要被逼着来这?”
“…….”
祁墨抬眼望向长孙涂,她不曾因为姚小祝这句话动过一分。
祁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她起身,踮着脚走到姚小祝身边,在他警惕的注视中坐下,轻声道:“有避音的东西吗?”不说不知道,这一说,祈墨发现自己的脸还在漏风。
姚小祝看了一眼长孙涂。
他掏出张黄符拍在地上,顿时,周围升起一道井口大小无形的灵力屏障。两个穿越者能有什么话题,姚小祝也懒得再拐弯,直截了当道,“你真是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