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灵力尽数灌注进剑体,锋锐一扫而过,像切豆腐一样砍下了少典斐的手指,紧接着姿势不动,几道剑光刹那骤亮,手臂,下巴,头发,小腿,少典斐愣神,视野忽然下降,他跌落在了地上。
正常人的出招都在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在某种契机的极限状态下可能会超过那个范围但蛊不会管祁墨的身体是否能抗。它的目的只有眼前这人,为此不惜一切手段。
局势在一瞬间扭转,蛊虫控制的祁墨就像—簇燃烧的柴,灼热的烈焰直逼少典斐的全身命门,终于一条黑烟从那具身体里咆哮窜出,那是少典斐妖化的本体,眉心中隐隐含着熟悉的金光
“那是什么?”
连萱像只地鼠一样滚过了挤压过来的墙面,她的感官和蛊虫相连,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少典斐眉心的异样,下一刻蛊虫毫不犹豫出手,剑高举过头,身体大敞,直接扑了上去!
这就是由蛊虫控制的弊端之一,毫无战术,白杀式袭击。连萱立刻调头,但蛊虫动作更快,莫如说祁墨动作更快,她的身体机能远比想象中强大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元婴在仙盟无数次刁钻的任务里圆满脱身。连萱刚刚现身战场,就看见祁墨高高跃起,而黑烟化作无数根尖刺只在毫厘,一旦中招,势必会被扎成个血肉窟窿尸骨无存
连萱牙关—紧,眼皮下意识合拢。来不及了。
不管是剑快还是妖刺快,以祁墨的袭击的姿势,少典斐这一招,她必死无疑
那一秒无限延长“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微马的嘤咛,连萱睁眼,余光被一抹强势的白色转移,她猛地抬头,心脏一瞬间停跳。
天..…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连萱眉峰高耸,努力睁眼,结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看上去像是整个天都白了。
下一秒,她就意识到那也不是雪
咔嚓,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裂缝从结界中心开始蔓延,仿佛遭遇某种强大的外物挤压,裂缝越来越大,顷刻间,那些“雪”化作一股呼啸的力量,从高空中扇动的羽翼飞下!
鹿穗恍恍惚惚地看着,一片“雪”擦过她染血的面颊,带着微弱的风力,犹如冬末春意那是只千纸鹤。
数不胜数的千纸鹤击碎了摄魂铎的结界,本命武器动摇,少典斐像是遭遇重创一般,尖刺一瞬间蜷缩,就这一秒的差距,祁墨手里的剑已当头落下
不远处,城主府的客院内,倒地的长孙涂缓缓睁眼,眼皮之下的瞳孔毫无生机,却有某种庞大的力自里面复苏。她拂掉脸上的落叶,仰头看了看天,一跃翻过了围墙
失眠症是少典斐的摄魂铎所致,如今那玩意被白色的纸鹤们密不透风的围住,结界也破了,失眠解除,母蛊达成任务消失,终于,祁墨的意识渐渐回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手里的剑,还有少典斐那双极诡异的裂瞳目,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去死——"“扑通。”
灭顶的怨气还没发泄出去,祁墨双膝—软跪了下去,保持着劈完妖的姿势,就这样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均匀。...
“你…你.”
少典斐瞪着她,即将消散的本体在空中无助又胡乱地伸着手,疯狂地盯着压在抵君喉下的无圻铃碎片,那是他的梦想,是他压倒仙盟那些天之骄子的梦想,他一直苦苦追寻的….
快,快,趁现在,把碎片拿回来。
犹如一只濒死挣扎的野兽,少典斐几乎目此欲裂,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灵魂正在渐渐消散这是献祭灵魂的代价
一只素白手从旁伸出,少典斐猛地抬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对,没错,是那个侍女,是他父亲的贴身侍女,阿梅。
此刻,她还穿着那一身朴素的淡粉色上衣下罩,仿佛不是走进战场,而是刚从府邸出来,准备去买菜。
她蹲下,握住抵君喉,剑锋割破皮肉,血珠不断涌现
“少城主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追求强者之道,你要站上顶峰,甚至傲视天道,再也不困囿于人类脆弱的生命。
阿梅低声喃喃,她看向面目全非的少典斐,眼神柔和飘渺,仿佛看见了某些遥远的回忆“奴婢很欣赏少城主的理想。
“奴婢的村子死于瘟疫,父母带着我逃亡异国,见识了战争流亡,焦土荒骨,要不是少城主出手相救,奴婢此刻就会成为瓦窑的妓妾,所以奴婢都明白。
“奴婢知道,少城主每日练功的辛勤,求道却遭人误解的艰苦,明白您的理想,明白那理想有多么伟大。“
少典斐目眦欲裂:“快把那碎片拿出来!”
“那天少城主向城主动手时,奴婢就在窗外。”
阿梅有些凄惨地笑了,“城主是个好人,不该信任我,因为奴婢早就决定,少城主的理想,就是奴婢的理想。"
“别废话,快拿出来!”
“您等着。”
修士的剑重量异于常人,凡人不修习灵力,拿起来也相当困难,何况还锋利无比。阿梅的额头很快沁出了汗,剑身深深没入手掌一半,几乎切到了骨,浓郁的鲜红液体淅淅沥沥,在掌心积泉,最终剑被堪堪抬起。她捡起地上那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不规则碎片,对上少典斐可怕的视线。
"少城主..“给我!!”
阿梅顿了一下,举着碎片缓缓递过去。那枚碎片迎着贪婪又癫狂的注视,伸到一半,侍女的手腕被攥住了。
“姑娘。“
她转头,祁墨跪在地上,苍白的指节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双目血丝密布,神情庄严“你听说过恋爱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