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能不能别拿我当小孩子?”
“谁说我们昭儿是小孩子,我们昭儿是大人了!”
车厢里沉默数息,“阿姐,你说裴冽是什么?”
“是外人,裴冽是外人!”
马车朝向鼓市,顾朝颜的声音一遍一遍在马车里回响……
同在鼓市,晋王府。
书房里,裴润看向外面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天空,脑海里回响起与母嫔住在含元殿的日子。
那是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内库局的太监依照惯例给每座寝殿发放红罗炭,连冷宫都有,偏偏绕开含元殿,宫女以为是他们忘记了,过去提醒,结果连内库局的门都没叫开。
母嫔知道后亲自去领,非但被太监无情羞辱,还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时的他,五岁。
宫女陪着他坐在殿门早就脱漆的门槛上,他很冷,缩在宫女怀里。
他们等了好久,终于看到母嫔的身影。
他欢喜着站起身,以为母嫔能要来红罗炭,他们不用再挨冷了,可看到的,是在寒风中瑟缩着身子的母嫔。
他的母嫔,全身湿漉着走过来。
天太冷,被水打湿的袍子冻成了冰!
‘娘娘,他们太过分!奴婢去找皇上评理!’
‘不是他们不给,是没有了。’
‘娘娘!’
‘润儿冷了,跟娘回屋……’
书房的门吱呦响起。
裴润回过神,起身,“九皇叔。”
“这么冷?”
裴之衍解下披在外面的长袍,吩咐管家再备一个炭炉。
裴润浅浅抿唇,“我不觉得冷。”
五岁那年的冬天,宫女死在了御书房外,母亲死在了含元殿。
那是他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至此之后,再也没有哪个冬天能叫他那样难忘……
“裴启宸那边如何?”
“他答应了。”裴润在裴之衍坐稳后,方才落座。
裴之衍并不觉得意外,“这样的好事,他不会拒绝。”
“我同他讲的很清楚,事情我来做,事发我来顶,他只需要让杜长生跟谢承暗中配合即可。”
“谢承……”听到这个名字,裴之衍搭在桌边的手指动了动,“那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办。”
裴润目光轻闪,玉白面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不可辨的兴奋,“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开始了。”
裴之衍看向他,忍不住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无论胜负你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想好了?”
“以身入局,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裴润已经想到了最不好结局,但要朝着最好的结局努力。
“虽然你不喜欢听,本王还是要说……”
“九皇叔既知我不喜欢听,就不要说了。”
“你母嫔在天之灵,希望你能过的好。”
书房里突然沉寂,裴润不经意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今年的大齐皇城,雪下的格外多。”
与那年冬天,一样多。
他习惯性握住腰间玉佩,杀母之仇一日不报,他又如
何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