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顶卵齿”掉落后,川云总感觉心神不灵,脑海中总是隐隐约约闪过一些陌生的记忆画面,十分凌乱。
许是因为这些并不是她的记忆,细想之下根本记不起全部,强行去记也只会让脑袋似炸裂般疼痛。
川云只得罢手。
那些画面连不成片段,但还是不难从中看出,里面主人公的脸和她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做的那个噩梦中的疯批女子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说就是她。
却又可以说不是她。
因为画面中的女子身着一袭连襟白衣,及腰的长发颜色很浅,像是透明般虚幻。其身形影影绰绰,虚虚实实,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大相径庭。
噩梦中的女子脸上带着怨恨,眼神十分犀利,蕴含着对世间万物不屑一顾的冷漠。
尤其是她浑身散发着寒冷与凌厉,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回想梦中那疯批女子拉着自己一起扑进黑洞中时的疯狂,直到现在心都还为之发颤。
魂飞魄散啊,想想都可怕。
而那白衣女子却给人一种十分温和的感觉,莞尔一笑,灿如朝阳。水灵灵的丹凤眼看来看去,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浑身散发着平易近人的亲切。
她赤着脚站在一片白色花海中,花海中每一朵娇花都开得十分绚烂,一朵挨着一朵,周围却漆黑一片。
那花她认得,是曼陀罗华,又名夕颜,花型极有特色,漏斗状的花冠是其最大的辨识特征。
那幅画面诡异非常,川云在不知不觉中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很确定那个白衣女子不是自己。
可若是那女子不是自己,那么她又是谁?
甚至还与原本的自己有七成相似。
不对!
她脑海中的这些记忆是以第二人的视角所看到的,而这些记忆不是她的,那是谁的?
是那个疯批女子吗?
可是那个女子只是她梦中虚构出来的人物而已,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她的记忆?
川云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可是那个噩梦真的很真实,真实得仿佛她亲身经历过般,在掉入黑洞那一刻,产生会“魂飞魄散”的绝望也是真的。
难道那个噩梦不是梦……是真的……
她是疯了吗?
居然会这样想。
她现在明明就还活得好好的。
她不能再想了。
川云睁开眼,只见屋子里光线暗淡昏黄。
她从壳里伸出头来,望向窗户外,漆黑如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天黑了。
下意识抬眼看向床榻之上,发现早已经人去“床”空,再扫视一眼屋子,也并没有小倒霉蛋的身影。
想到他昨日看着白二郎跟看个宝贝珠子似的,很有可能是偷偷跑去看他二哥了。
毕竟,白二郎就要病死了,他去看看也很合乎常情,不去看才奇怪呢!
他躺在床上发呆了一整天,想必也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他二哥吧!
川云暗暗心想。
突然觉得小倒霉蛋也挺心酸的,小小年纪就要为大自己将近一轮的同胞兄长操心,暗道也难怪不长个。
这时一声细微的翻书声传来,她下意识抬眼朝隔壁偏间望去,只见一阵烛光摇曳,光影斑驳。
这是……小倒霉蛋在看书?
川云尽可能爬到圆桌边缘,伸长脖子望去,视线只能看见一片宝蓝色的衣角。
小倒霉蛋今日挂在床头的外套就是这个颜色。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偏房看医书典籍。
他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就这样病死,所以还在找救治之法?
川云有些不确定,觉得小倒霉蛋不应该如此愚蠢才是。
若是有救,白二郎的病也不会拖到今日了。
都要死了,做什么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