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轩。
雕着梅兰竹菊的红檀木栏杆前,摆着一张张清漆小方桌、雕花梨木椅。阳光透过镂花窗棂溜在木地板上,岁月的娴静,清雅的品味,都展现出来。
秋水轩是老牌勾栏了。甚至承王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兴原府还如同烈火烹油的年月,它已经在兴原府拥有一定的江湖名望了。
尹平澜看着这雍华气息的梨园,微微颔首。这才是大乾戏园子该有的模样。
茗香楼的雅间七八好友饮茶尚可。二十人看戏,局促!
装潢也缺了雅意。阮正那个人,财迷一个,把茶楼也经营得尽显俗气。
留影戏播放的时候还刻意关门拉窗帘,又不掌灯。暗室一处,看什么戏啊!
从来勾栏意高雅。
这么一想,大戏上演。
小生古廉奔丧回来。一个亮相,英武帅气,台步生龙活虎。拜坟,一声恸哭,伴着几句唱词,令人肝肠寸断。
又几人举着飞鸟的影画走来。这画是请名家所画,栩栩如生。后台口技表演,叫声婉转。
一旁的末角里正惊为天人,高呼孝感动天。
而后,红净衙役齐出,其中一位便是武生黄瑜。翻筋斗的翻筋斗,跌扑的跌扑。最后黄瑜更是摆出一个踢鞋上冠的绝活。
老生县令宣读圣旨,古廉孝心感动圣上,被封为孝感伯。
下面一个富家少爷正给人讲解故事情节:“古大郎上坟,感动了百鸟,让里正看到了。上报县衙,县令又上报朝廷,最后封伯了。”
听了讲解的后生不住点头:“好戏好戏。”
落幕。
掌声雷动。
短短一炷香,几乎把兴剧的绝活一一表演了一遍。绝!
尹平澜不觉点头。留影戏,你拿什么来斗?
退了出去,尹平澜当然被运作成了裁判。等了一会儿。这边的四十位都选了出来。留影戏那边也选完了人。
双方开始交换场地看另一场。尹平澜看着迎面走来带着小女娃的一家三口,以及一个小乞丐。不禁摇头。小孩懂什么兴剧之美?乞丐又怎么配评判兴剧?
梁劼果然上不得台面,只得使出这等龌龊的举动来。
他自然觉得自己的手段都是光明磊落的。对付庸俗的东西,大家一起上,不用讲什么道义!
进了茗香楼雅间,待人坐好,阮素就开始了播放。
照例是不露面的梁劼举字幕。
浪费时间!想来他们内容太少,上次也是差一点才一炷香。
哪像兴剧,一个时辰要减为一炷香,还费了不少工夫。
绵连荒坟,许康版的古廉一手提着一只肥鸡,一手提着一个瓦坛,走在野绿的小道上。
伪“航拍”镜头下,空旷之感油然而生,又有一种大好河川的惊艳感。
尹平澜捏紧拳头,一时竟然想不出该怎么骂几句。
下一刻,古廉继续前行,惊起墓地的飞鸟,飞鸟惊惶飞起,乌鸦叫声传来,渗人而又哀伤。
错了!
尹平澜大喜。错了,古廉拜坟,应该是百鸟飞旋落下才对!怎么是被惊起?
走到坟前,镜头扫过木牌。再扫回来的时候,祭品和酒已经摆好。
音乐声起。
这是哪门子音乐,名不见经传。尹平澜不屑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就失神起来。好悲伤的音乐,伴着女声啊哦额毫无意义的低声吟唱,让他也不觉心里好难过。
《再见,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