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便是八月十五,这个本应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宋星熠和韩非玉却坐在明来客栈大堂,略显寂寥。
往日喜爱这里炖肉的城中饕客们,也在这个日子回家团聚去了,只剩几桌为了兵器锻造大赛而来的远客,明来客栈的大堂也显出几分清冷。
本应今日回来的尚元晋和陆明州,过了午时也尚未归来。郝甜甜也还在林府,守着林缘,暂时回不来。
没有郝甜甜这个爱凑热闹的,两个男人也不愿出去转一转,本来卷起袖子想帮点忙,也被在厨房,正忙碌晚间团圆饭的王叔撵了出来。
二人只得坐在堂前,从一大早坐到了午时。
宋星熠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直也没有看到想念许久的两个身影。
韩非玉都不知道续了多少次茶,苏青看不下去了,待二人吃过午饭,撵了二人出去,让他们到处转转,消消食。
昨日见柳月梅很晚才回去,估计长剑修补之事要往后延。
不过二人一时也无处可去,就准备沿着街道一路溜过去,看看进度。
又是行至问天阁门前,欧若若和林萧眠正好出门,不过今日看着二人的样子,应是和好了。
这含羞带怯的对视,藕断丝连的眼神,宋星熠都能看出来,这是和的太好了!
虽然很为两人开心,但是宋星熠敏锐地察觉,他们之间的这个氛围,自己好像不太适合过去。
便只看着他们一路向城门而去,看着他们甜蜜恩爱的背影,宋星熠不由得感慨出声。
“真好啊!”
好吗?韩非玉不置可否。
恐怕他们还是要受一番考验的,那廖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只希望欧氏不会牺牲欧若若的幸福,委曲求全吧。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过了此番插曲,二人又溜溜哒哒地朝柳家打铁铺而去。
还未至近前,二人就察觉不太对,只听到里面叮当声大作,柳家的伙计们围在打铁铺门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赶紧上前,拍了拍一个伙计的肩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也巧,正好是昨天接待的那个伙计,伙计一看是熟人,也不见外地说了情况。
“不知谁惹了当家的,今晨我们来上工时,当家的已经在了,当家的看来被气得不轻啊,你看这力度…”
边说还边示意二人朝里看,说着还夸张地打了个抖,“我们可不敢在当家的生气时,往里进。”
柳月梅生起气来,锤子轮的虎虎生风,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横眉冷目,气势逼人,确实让人望而生畏。
这么一比,平时那样都像是弹棉花。
不过总有人能看穿表象,看出柳月梅不是在气别人,她是在气自己。
“梅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憋在心里。”
宋星熠清朗的声音,越过一众人,越过沉闷的捶打声,落入柳月梅的耳中。
捶打声一滞,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扬起正在捶打的长剑,发泄了一夜加一个上午,未曾沾水的唇齿间,嘶哑地发出声音。
“你们来了,马上就好。”
宋星熠走近几分,轻声地安慰着明明身型壮硕,却看着马上要倒下的柳月梅。
“梅姐姐,这个不着急,我们先去旁边喝点水,可好?”
柳月梅没出声,执拗地想要完成长剑修复。
韩非玉暗叹一声,拉住了还想再劝的宋星熠,二人站在旁边,等待柳月梅完工。
幸好柳月梅纯熟,只一刻钟便收了尾,她拿起长剑审视了一番。
没有问题便抛给宋星熠,示意他演练一番先看看哪里还需修改。
宋星熠看了眼韩非玉,见他微微点头,便走开几步,找了片空地,使了一套剑招,赚来满堂喝彩。
宋星熠只觉得手中长剑,很是顺手,重量与之前无一丝变化,足见柳月梅的高明之处。
看着宋星熠满脸欣喜地跑过来,口中不住地夸赞,柳月梅憋屈了一晚的心,稍微松快了一些。
“梅姐姐,到底…”
止住宋星熠的担心,示意二人跟随自己去往隔壁。
还是昨天的位置,只是少了郝甜甜,柳月梅一进会客室,便拿起茶碗牛饮三杯,算是暂时解了口渴。
待二人坐定,她长长叹了口气,开始诉说自己的憋屈。
“这么长时间了,我竟一丝也没发觉,林缘是中毒了!”
果然与林缘有关,只是…中毒?宋韩二人诧异地对视片刻,继续听柳月梅往下说。
却说昨日,郝甜甜架着柳月梅轻巧越过林府院墙,落在林缘门口。
普一进门,郝甜甜就皱起了眉头。
林缘常年喝药,屋内浸润了药味,党参、黄芪、白术还有大枣,经典的补虚之药。
只是,郝甜甜总觉得自己闻到了芒硝的味道……
这林缘本就体弱,如果再长期喝了寒凉的芒硝,是要伤脾胃,伤根本的。
来不及解释,郝甜甜直接走到床边,将要起身的林缘压倒放平,搭上林缘手腕,专心把起脉。
林缘本还在诧异柳月梅怎么去而复返,又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压制,手脚无力地挣扎起来。
柳月梅在旁好一番解释,才将她安抚住。
转头又见郝甜甜眉间疙瘩不解,唯恐林缘身体不好,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半晌也不见郝甜甜说话,柳月梅不安地轻声询问。
“郝姑娘,可是…可是不好?”
郝甜甜收回手,摇摇头未回她的话,转而问起林缘,
“林姑娘,可否让我看一眼你喝的药,药渣也行。”
林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让柳月梅将午时刚服下,还未来得及收走的药碗拿了过来。
郝甜甜仔细查看了一番,药渣中果然参杂了不少的芒硝,甚至还有少许金银花,都是寒凉之物,也不知道林缘喝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