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是为数不多了解赵雪盈修行道术的人,但也没见过从心傀儡这么好玩的东西,有心问个清楚这玩意还能怎么用,却被口唇封住了嘴。
电影屏幕上,吉恩凯利在雨中欢唱独舞。
雨一直下到了天亮。
整个世界仿佛都恢复了正常,王小胖在昏迷了三天之后重新出现在了工位上,医生建议多进行卧床休息,然而没有一项指标支持这个建议,于是他坚持逃离了医院。
一对高中情侣如老师之愿出现在课堂,没有任何异常,镇定和疲劳如同高三中的每一天,未来仍然未来,未来仍在远方。
老五回到家里狠狠补了一觉,为晚上的大夜班蓄力。
然而赵雪盈心中乌云密布,连上课时都面罩寒霜,与小情侣无关,而是她的从心傀儡没有回来。
准确的说,一夜欢愉过去,赵雪盈才发觉自己对从心傀儡失去了冥冥中那一线感应。她也记不起那是何时发生的,然而结果不会出错,确凿无疑的摆在那里。
从心傀儡所化的分身虽然没有真元,却也绝非是个花架子,斩灭阴鬼佛陀就是明证。如此不声不响就“走失”了,使赵雪盈心中忧虑难消。
那傀儡人只会按照主人意志行事,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绝无可能生出所谓自主意识而叛逃。即是说,它既然没有回来,就一定是遭遇了某种阻挠,眼下这种阻挠甚至没有惊动其主,赵雪盈因此可以很容易判断出,对傀儡下手的人至少也有金丹后期修为。
上完了一天的课,赵雪盈没理会任何人的任何邀约,依着残存的气机搜索,一直找了大半夜才找到残破的从心傀儡,傀儡已变回青灰色人偶,身上伤痕乱七八糟,她的贴在傀儡身上的头发早就无从寻觅。
找到傀儡的地方是一处推倒了围墙的免费公园,往往供老人家健身之用,傀儡经过这里时,应该是鲜有人迹的。赵雪盈以剑修为本,道心宁折不弯,一路高调御剑,围着公园上空逡巡数圈,欲引出幕后出手之人,然而一无所获,丢下一声冷笑,化作流光而去。
王小胖的事情解决后,神逸终于又有时间儿女情长。这几天尹楠很安静,神逸修道的事情对她而言,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她不再纠结于神逸动辄神神秘秘的失去联系,从前的疑神疑鬼烟消云散,男朋友忙于修行,作为一个好女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打扰,而不是问他“修道重要还是我重要”“我和法宝一起掉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这种作精问题,她早已过了矫情的年纪。
然而不好的地方也在这里,考公考编的圈子里流行过一句话说“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这事情不道德、丧良心,往夸张了说,是负心薄幸的陈世美行为,但它有一点“好处”,就是够自私够现实,用听不见的骂名换取甩掉不必要的包袱,每个人都会在口头上谴责这种行为,就好像每个“先斩意中人”的人,都是道德低于常人的人渣一样。
在这个问题上神逸很坦诚也很现实,他说“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但是,我没办法面对长达百年或者更久的生离死别”,仁至义尽,她总不能要求他跟自己殉情吧,尹楠第一次理解到父母口中所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只不过这次变成了自家高攀不起。
相比毕业即分手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尹楠觉得神逸纯真得像个痴儿。现在这个痴儿又出现在了她公司的楼下,拿着个手机在街边傻乐了。
神逸约了全市最大的摩天轮票,邀她去看雁洄河的夜景,好像雁回区也是因这条河而得名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城区以后,就丢了点偏旁部首。
门票的时间比较晚,两人先在雁洄河畔的小店里要了一条烤鱼,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雁洄河畔的摩天轮不小,河里的鱼也不小。河畔两岸的每一家小店都有一手烹鱼的好手艺,这条烤鱼自然也外皮焦脆入味均匀,鱼肉之紧致密实也胜过寻常菜市场里买的。
“你这几天怎么样?”尹楠试探着问,她把语调控制得刚刚好,其中只有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不至于矫情做作的关心。
神逸睁大眼睛看着尹楠,从嘴里抽出一根大刺后,边嚼边说:“挺累的,处理了一件大事,不过总算妥善解决,可喜可贺。”
“哦?公司的?”尹楠礼貌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