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念头不是今天才有。
前几天何大根去割猪草,拿镰刀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割在手上,当时就出了好多血,怎么都止不住。
伤口至今呈现青色,用纱布包着,纵使每天换药,愈合的速度却相当缓慢。
何瑞雪怕伤口感染,没少给他吃消炎药,折腾了五六天,伤口上才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随时有崩裂开的架势。
何大根自己都在打趣,说这伤口搁他年轻那会儿算啥,转天就能合上,三四天就能好全。
何瑞雪当时才感受到人体衰老的具象化,并突然萌生出爸妈年纪确实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她而去的恐惧。
老来女的坏处便在于此,能陪伴父母的时间太过短暂。
住在一起是没错,但她每天要上班,回家还要忙自己的事,也就吃饭和饭后大家能在一起聊话。
于是,她的态度更加坚决,“怎么不行,妈,你忘了爸受伤那事?还有上次你下雨天急着去关鸡圈门,差点摔倒的事你忘了?快把我给吓死,生怕你再也爬不起来。”
何瑞雪眼眶红了一圈,赵梅丫的心跟着揪起来,妥协道,“你院子里的鸡妈不管了,我们院里要干的活真不多,妈就想让你吃点好的。”
“我是能亏待自己的人吗,家里又不是没钱,到外面买也是一样的。”
“你赚钱也不容易,哪能便宜别人去,冬宝,妈知道你是为了我和你爸好,我们在家坐得屁股疼,就当是出去溜达两圈,不费事,还锻炼身体呢。”
“行啊,妈,反正今年的猪和鸡已经都杀了,明天我就让三哥把猪圈和我们两家的鸡棚都给拆了,原来的地方全部改种果树。
那玩意不需要怎么打理,你们溜达的时候随手就能弄好,你觉得怎么样?”
赵梅丫当然觉得不怎么样,好好的猪不养,去种什么果树。
果子能值几个钱,哪里比得上肉香?
可她实在是心疼闺女,害怕惹她伤心,只能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何秋生对于她的想法倒是没什么意见,家里养牲畜有好有坏。
味道确实难闻了一点,但能吃到嘴里的肉也挺香。
不过杀猪后的大部分肉都被爸妈送到冬宝那边,他们家沾不到太大的光。
而且他如今在食堂站稳脚跟,想吃肉跟后勤的人提一句,用进价买几斤就是,还能吃到新鲜的。
所以他二话没说,隔天跟着何春生叮叮咣咣把该拆的东西都拆掉,两个院子看着都宽敞不少。
何瑞雪生怕爸妈执拗劲上来,没几天就又忍不住跑去开辟几块菜地,马不停蹄托人拉来好十几株半成年的果树,来年就能挂果的那种。
柿子树、桃树、杏树、樱桃树,苹果树和大枣树,一样来几棵。
他们这边在中部,南边北边的果子都能长,就是没有其他地方长得好,产量不高,但味道其实不错。
何家院子这几天挺热闹,被雇佣过来挖坑的,拉着板车运树苗的……进进出出的人勾起了周围邻居的好奇。
经常和赵梅丫聊八卦的一帮老姐妹打听到消息后,纷纷羡慕她的儿女孝顺。
赵梅丫莫名掌握了凡尔赛的精髓,心里爽得快要乐开花,嘴上还不忘抱怨,“孝顺啥,什么都不让干,老了老了还要被人管,浑身都不自在。”
她撇撇嘴,朝屋子里头看一眼,
“大根比我还没出息,整天在床上躺着,我都怕他把人躺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