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对付婆婆,只能比她更霸道,这人完全不讲道理。
听到外头的叫骂声,李家人都没什么动静,或许是早就习惯。
李有路抽空看了母亲一眼,坐得稳稳当当,意思很明显,让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老太太抓着桌上的红薯走出去,一边啃一边说话,食物的碎屑时不时从干瘪的嘴里喷出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闺女顶什么用,往后就算不嫁人也要被欺负,家产都守不住。
你也是糊涂,怎么不劝着你闺女,再生个儿子,凑成个好字才叫真的有福气呢。”
“呵,你不如生九个闺女,一个儿子,凑成个仇字更有福气。
当年老孙家三女一儿,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用不着我提醒你吧?”
周二丫带着孙金宝搬走,没几年就传来她去世的噩耗。
原来孙金宝当年染上的赌瘾一直没彻底消失,手里有点钱就要去和人赌,不输个精光葱不回家。
家里全是周二丫操持,为了有个安身之本,她给人洗衣扫大街,什么活都干,最困难的时候一个月卖了两次血,短短几年就苍老得不成样子。
孙金宝却赌得越来越大,开始频繁找人借钱,刚开始周二丫还会拼命帮他还。
他却觉得不够爽快,跑去别人家里偷钱,结果被人捉贼时失手打死。
周二丫得知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家里,再也没睁开眼睛。
还是院子里的人过去帮忙收捡尸体,当时她瘦得只剩下骨头,哪有当年在孙家吆五喝六的模样。
众人心有戚戚,纷纷大骂孙金宝不是个东西,最后还是孙招娣不落忍,出了一笔钱买了座薄棺让她下葬。
她给孙迎娣写了封信,对方说离得远,人就不过来了,随信寄了二十块钱,算是了却母女间的情分,给了她一个还算体面的身后事。
如今听她提起周二丫,老李家的有些卡壳,
“那咋能一样?是他家不会教养孩子,瞧我的几个儿子,多出息,几个闺女顶什么用,就逢年过节给我点孝敬钱,靠他们我得饿死。”
“那是你没本事,手里没攒养老钱,哪能和我家冬宝比,再说,她将来有国家养,退休金都花不完,你怕是做梦都享受不到吧?”
赵梅丫骄傲地耸肩,又鄙夷地看着她,“你养的儿子是不少,咋没给你家老李续命呢,该死得时候不照样两眼一闭?该死还得死。”
李老太太最忌讳听到有人说死字,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松快一点,它可不想去见老李。
她拍着墙破口大骂,“不识好人心的东西,在这里咒我早死哟,我的好心全喂了狗。”
赵梅丫冷笑,“老太太,我晓得你在自个家说话没人听,才到外面乱喷粪,你祸害别人家不要紧,要是再敢到我家胡咧咧,看我不扒了你的老脸当鼓面敲。”
老李家的骂不过,开始动起手,赵梅丫不甘示弱。
她吃得好又经常锻炼,人更年轻,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薅着老太太的头发往她背后掐了好几下,痛得她直叫唤。
李家人坐不住了,连忙跑过来拉架,把两人分开后才劝。
“妈,你这是做什么,我早说了,少去管人家的闲事,这是第几个找上门的了,我们等会还要上班,不求你帮上忙,只求你别添乱行不?”
老太太打架输了觉得丢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不孝子,就眼睁睁看着你妈挨打,老李啊,你快把我带走吧,省的在家里碍这些人的眼。”
李有路也是无语,他妈这几年变得越发执拗,稍微不顺她的意就呼天抢地,说他们巴不得她早死。
他当儿子的不好说老娘的不是,只能在赵梅丫面前赔笑脸,“婶子,对不住,自从我爸走后,我妈的脑子就有些糊涂,您别和她计较,吃早饭的没,来我家吃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有路向来会做人,跟何春生的关系也不错。
赵梅丫倒是没太给她脸色看,想着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