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却并未察觉不妥,他继续说:“其实刘金和卑职已经十几年不曾来往,那一次却突然到访。卑职虽然奇怪,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谁知竟惹出祸来。”
说到此处,方谦偷瞄了狄仁杰一眼,只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赶忙又移开了目光。
方谦又换上一副回忆出神的模样,谈起过往:“在刘金来访的那天晚上,我设酒招待刘金。他却忽然提起卑职参与越王襄阳大会的事。”
“大人是知道的,越王借口观花,邀集众人,实际目的却是要与会者共同起兵谋反。这种事情,卑职当然是严词拒绝。”
“拒绝之后,卑职就逃回幽州,将此事藏在心底,绝口不提。再后来越王伏诛,卑职侥幸逃过一劫,没有被牵连。”
狄仁杰听到此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只不过他也不打断方谦,继续看其表演。
方谦还是自顾自说着:“刘金当日旧事重提,劝说卑职继越王遗志,举幽州之力,反周复唐。卑职哪敢答应,推说要考虑考虑,借故脱身。”
“大人知道,前些年来俊臣,索元礼等酷吏当道,若是被刘金告上一状,卑职将死无葬身之地。”方谦一副恐惧之色。
听到此处,狄仁杰点点头,似乎颇有同感,毕竟他也有被酷吏陷害过的经历。
方谦瞥见,以为狄仁杰信了说辞,接着道:“事后卑职越想越怕,想去劝刘金尽早离开。我赶到驿馆,好言相劝,可刘金不但不听,反而威胁卑职,说要将我参与越王大会的事告发出去。”
“卑职本来万分惶恐,可是突然之间,驿馆外人马喧哗,随后,驿馆中的官吏领着内卫冲进来房间,抓走了刘金。卑职躲在床底才逃过一劫。”
说完着一段,方谦仿佛心有余悸,当年之事好像还历历在目。
此时,一直沉默的虎敬晖,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捧哏道:“那刘金为什么不把方大人的事告发给内卫?”
方谦不假思索,接着虎敬晖的话道:“我本来也不明白。直到假刺史出现在我面前,我这才明白,他们是想将我换掉,窃取刺史之位。”
赵既诧异地看着虎敬晖和方谦,暗暗腹诽:“这两个影帝衔接得挺好呀,最紧要的地方就这么给糊弄过去了。”
不知不觉,方谦的故事到了尾声:“从那时起,我就被软禁在刺史府后院。大约半年之后,又被关进了秘道,一直关到了现在。”
方谦说了半天,话中真真假假,狄仁杰捋着胡须,仔细思量着。
看着方谦、虎敬晖飙戏,赵既也有心参与进去,他问道:“方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请教。”
方谦一脸从容道:“将军请讲。”
赵既道:“既然他们已经将你换掉,为何不杀死你,以绝后患呢?”
狄仁杰一听赵既之言,皱眉道:“诶,承远,不得无礼。”
方谦笑了笑,表示他并不在意:“将军有所不知,一州政务何其繁杂,他们急切之间难以上手,是故留下卑职,帮助处理政事。”
赵既笑吟吟道:“这么说,方大人曾经屈身事贼喽?”
方谦面露惭愧之色:“惭愧,为保全性命,我确实不得已配合他们。”
狄仁杰倒不在意,摆了摆手道:“此乃人之常情,也怪不得方大人。”
方谦一听此言,起身拜倒在狄仁杰面前,一脸动容:
“谢阁老包容,阁老待卑职真有天高地厚之恩。卑职…呜呜……”
说着,竟擦起眼泪来。
狄仁杰见状,赶忙将方谦扶起,安抚道:“好了,好了。方大人辛苦了,我看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本阁还有些问题请教。”
方谦又擦了擦眼泪,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恭送大人。”
狄仁杰既然发话,赵既等也只有依次离席而去。
方谦目送几人渐渐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狄仁杰虽然没怎么说话,却给了方谦难以形容的压力。
计划看似进行得很顺利,但方谦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方谦低眉沉吟,仔细回想了之前的情景,狄仁杰、赵既、虎敬晖等人的反应、表情一一在他脑海中回放。
半晌后,方谦放下心来:“我应该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应该是太过紧张,所以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