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甩出去,石大牙眼前一花,怀中人质被巨力挣拽,他到底不过刀剑舔血生活二十几年,比日日训练的特警慢几拍。
爆裂的枪声炸响,身体像是四分五裂,头上一鼓鼓的凉气,仿佛豁开一个大口。
活不成了,石大牙凶性全涌,贯注生死关头全部力量,拼尽最后一丝清明,举枪对准连城。
扣动扳机。
嘭。
噗嗤。
连城分不清两声哪个大,可血肉被豁开的撕裂响,近在咫尺。温热的鲜红,骤然在空中开出一捧流动的花,溅落她头脸,睫毛,眼瞳。
她徒劳睁着眼。
世界太红了,轰轰烈烈,黏腻又潮湿,她艰难分辨,是梁朝肃的血,比冰岛她捅心脏还多,比巷道天色还红。
汩汩的,流成一个破烂的洞。
她忘乎所以,伸手去堵。
血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越来越多,那些澎湃勃发,曾经让她恐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流泄到她手上。
像是要全数,倾注,浇灌给她,像是一种偿还。
可他一刀还过了,连城陷入更深层次的混乱。
记不起过去,遗失在当下。
“别死。”
……………………………………
林娴姿入夜回到香江,迎面而来的杂事,像一盆兜头泼下的烫水,件件棘手至极,件件至关紧要。
警方,政府,指认协查,汇报呈情。
深夜才脱身,来到医院。
梁朝肃手术刚做完,石大牙枪法不算准,瞄准连城后心,梁朝肃挡了一下,子弹击中腰腹,擦过左肾。
特警现场处理及时,送医也及时,手术很成功,只是最近刚伤到心脏,还未恢复,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预后凶险。
连城又听医生交代一遍病情,走出icu。
林娴姿兜头抱住她,她整个人凉津津,浸透了医院的寒气,麻木,苍白。
还在错乱里,未从惊魂黄昏里拔出。
“对不起。”林娴姿亲吻她额头,不住抚摸她头发,“你舅舅全告诉我了,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连城机械性笑一下,像出于礼节的程序反应,亲人愧疚表达歉意的时候,要原谅并安抚。
“我很好,没事,谁也没想到他们有枪。”
林娴姿握她手,她自己是温暖的,有力量,连城手指根根冰凉,垂落。
“您好吗?”连城反问,又自答,“您瘦了,这么短时间,发生这多事,一定很累,您休息休息吧。”
林娴姿五指收紧,再次抱住她,来不及开口。
背后电梯叮一声打开,厢梯里拥挤的记者们,提好长枪大炮倒灌而出,簇拥梁文菲蜂拥而来。
“您好,梁夫人可以接受采访吗?您姐姐爆料您与兄长梁朝肃的婚姻,全是被威迫强逼,是这样吗?”
“听说您跟林家关系匪浅,现在林娴姿女士对您这么亲密,当初为何认下连盈盈,是亲子鉴定出错,还是受梁朝肃威胁?”
“还有您姐姐,梁文菲女士孕期遭受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