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襄阳发往杭州边境,至多一两日便可兵临城下。
不多时,苏执秋便听得楼下大军拔寨的整齐行军声。
她坐在碉楼的窗台上,修长的玉腿晃晃悠悠。
苏执秋看着二十万妖军浩浩荡荡,心觉踏平这西凉军简直易如反掌,身后那条宽大狐尾在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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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修年伴着清雅悠扬的琵琶声渐渐醒来,才见天色破晓。
多日无眠即便是自己也顶不住,裴修年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琵琶声戛然而止。
小钦快步推门进入,放下琵琶,恭敬的欠身,然后来侍奉他更衣,轻声问:
“小钦是不是叨扰殿下休憩了?”
“无妨,你琵琶弹的挺好。”裴修年摆手,“没过了时辰吧?”
小钦一边整理裴修年的衣角一边说:“回殿下,如今是辰时过半,应是正好来得及。”
简单洗漱后,裴修年同专程前来拜访的孙太守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钦出了府邸。
太守府外的茶馆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了面带着“茶”字的幌子。
行往玄武台的路上,裴修年便遇不少或头顶斗笠或腰系长剑的修士,他们穿梭于大街小巷。
更有甚者身披道袍驾着一只酒葫芦行于屋瓦上,周遭的百姓却似乎以对这习以为常了。
至此,裴修年才有感觉到些许仙侠江湖气,差点被这两天的沙盘行军什么的搞得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低武王朝争霸了。
待两人行至玄武台时,周围早已人满为患了。
早到的练气士们高谈阔论大周如今之势,孙弘没有食言,即便这般吵嚷,谈及还是碰都不敢碰的话题,却也没有一個官兵出现。
等到有人高举着小报问询这位敢于直面朝廷的义士在否时,裴修年终于不再等待,扬出一面无字赤旗。
在修士们自发让开的通路中走上台后,他将旗帜插在地上,向诸位江湖侠客抱拳,在渐渐消弭的声音中,坦然道:
“在下便是传此小报分发于诸位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认出他来,怒道:
“彼其娘之!伱不是昨天那个进太守府的三皇子吗?!”
这番话如沸水滴入热油,顿时群情激奋。
昨日茶馆门口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认出来裴修年很正常,他们还没拔剑上来砍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忌惮小钦的修为,二是想看这大周当朝三皇子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裴修年早有对策,他朗声道:“我若不冒名顶替那狗屁三皇子,诸位义士今日又如何能安然聚于江都此地却不见一个郡兵阻拦?”
众人环顾四周,果然是没能找到一个官兵,若是放在往常,这帮朝堂鹰犬早就拍马赶来了。
可装三皇子这种事还是让众散修觉得天方夜谭,这三番五次挑衅都是死罪中的死罪,胆子这么大,皇帝真是你爹不成?
有人当即提出疑点:“昨天你交了章进去的,那是皇子的章,天下谁人敢仿制?”
裴修年笑了笑,向众人介绍身旁的小钦道:
“这位曾是正三品大员之女,她的父亲遭人陷害,被贬下云川,她便逃出京师成了散修,如今云川失陷,她不晓得能不能见其父最后一面所以联络我…她曾任职尚宝监,昨日的章,是她亲手仿制的。”
小钦没能料到自己也在这棋盘中,但她也并未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顺从地轻轻颔首。
单是这身气质就让人感觉她的确出自名门望族。
江湖中人的抗议声才渐渐式微,却又听有人问:“那你如何证明顶替的是三皇子,难道那狗太守还看不出来吗?”
“对啊对啊…”
起哄声中,裴修年对着小钦淡淡笑道:“把那副画像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