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止突然想起明礼那副阎王似的神情,忽而一笑,“爹,她还是现在这样好。不隐忍,不退让,有仇就报,看不惯就杀。”老侯爷双手撑拐,眉宇间有一抹担忧浮现。
“你不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只有经历巨变才会更改。你去查,看是不是明家有人出事了,我记得,她还有一双弟妹在明府。”
晌午已过,明礼和山茶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门房进去通报了一回后便回来紧闭大门,说是奉老太太的命令,不许丧门星入府。
还要闭合府门,防止某人携带晦气入内。
山茶本以为按明礼的脾性,怎么也该一把火烧了明家才对,谁知她就去一旁的店铺买了两把椅子,一前一后地放好,接着抱臂躺上去,合眼,睡了。
就这样,睡了?
正在山茶狐疑之际,明礼的声音幽幽传来,她问:“山茶,她们一直都是这样对姐姐的吗?”
“是。”
山茶一脸的不忿:“她们一向瞧不起姑娘,就连嫁给周述也是因为三房的闯了祸事,恰好犯在周家手上。老太太为了儿子,便要嫁女过去平息。姑娘是先温大娘子所出的长房嫡女,但家中却克扣嫁妆,匆匆嫁出,导致姑娘婚后又一直被周家看不起。”
那年,姐姐嫁人之前还给她来了封信,但不巧,那一个月她随师父进山采药。等她看到信,大婚早就过去了两个月
可姐姐在信上说的是,她与周述两情相悦,大婚隆重,红妆千里,夫妻和睦。明礼双手垫在脑后,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她改主意了。
周家的死法太过轻松,明家人,不配这么愉快地去死。
明礼一下坐起,掀开裙摆,撕下来一块素色布料,接着摸出一支炭笔,低头俯身写字。
不过片刻,明礼就停了笔。她将布随手交给山茶,说道:“让门房拿进去,我有些困,眯一下。”
说完,明礼就又躺了回去,气息很快平稳。
山茶给门房塞了一两碎银子,门房得了好处赶忙接了布就去禀报。
明家后堂的戏院,真叫一个富丽堂皇,玉石砖,碧玉阶。喧天锣鼓与悠长唱腔正在编织着一出令人扼腕的梧桐雨。
明老太太倚靠软榻,闭眼假寐,两个丫鬟捧着果盘一直随侍身旁,手下两旁坐陪的是大房的王姨娘,三房的朱氏,还有几个庶出孙女。
门房弓腰上前,小心道:“老太太,二姑娘她”
“在门外跪下了是吗?”明老太太连眼皮都没掀一下:“随她去跪,跪死了算。”
“不是的,二姑娘没跪。她她还搬了两把椅子,就在府外睡下了。”
一言落下,满座哗然。
明老太太立即睁开眼,婢子上前去扶,她盯着门房小厮,声调尖锐:“睡下了?”
门房低下头,双手托起素布:“是,二姑娘还要小人将此物呈上。”
三房的朱氏款款而来,轻声细语道:“母亲,不如儿媳帮您看吧。二丫头一向好拿捏,您不必忧心。”
明老太太沉默不语,也算默许了朱氏的提议。
朱氏的十指都染着朱红丹蔻,两根手指捏起素布,一抖展开。这字,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宛若鸡爪挠地。
朱氏只觉得自家儿子三岁时的字都胜过这许多,二丫头看着文静,怎么一手字竟能写成这样?
但这内容
“母亲。”朱氏嘴唇泛白,颤抖的递上素布:“这上边写着的,是当年温大娘子嫁入明家时,所带来的嫁妆.”
大房的王姨娘是个看热闹不嫌大的,她暗暗一笑。
“呦,那瞧着二姑娘今日闹这一出,是要向母亲讨回她娘当年的嫁妆呀。”
闻言,明老太太一把甩婢女,将素布夺来,怒火一下升至头颅。
“混账!出嫁时说得好好的,怎么,如今自家死了人,没处落脚了,便想来吸我明家的血?做梦!”
她咬牙切齿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