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门外显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方才那声震响,恐怕是有人试着撞了下院门。
但院门早就被陈仲海从里面锁住了。
这宅院是合院式结构,一出柴房就能看到院门。
林归尘拖着跛腿,才刚走到柴房门口,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灵巧如壁虎游墙一般,手脚并用地从院门旁边的围墙爬了进来。
这灵活的动作让他有些吃惊,也有些羡慕。
如果他也有这本事,就可以翻墙逃走了,虽然很有可能逃不出县城,但也能多几分希望。
可惜,他的右腿是跛的。
只见那瘦小的中年男子迅速来到院门前,在挂锁上捣鼓了几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将锁打开了。
院门一开,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有足足数十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群人的衣着各不相同,大多都身着粗布短衫,手上还拿着铁锹木棍等等,少数则穿着长袍马褂,头戴礼帽,身份显然不一样。
林归尘也没看身后的林母,单手扶着门框,站在柴房门口。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他却是没注意到,林母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咬紧了嘴唇,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仲海尸体,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一大群人进了宅院之后,立刻就发现了站在柴房门口的林归尘,当即摩肩接踵地围了过来。
“是陈仲海的那个继子。”
“宜海来的那个?”
“那个被打断腿的小子?”
其中有几个来过陈仲海家中的人,此时都认出了林归尘。
“我记得你姓林,是吧?”
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似乎是这群人之中为首的,显然在陈氏的地位不低,眉宇间看上去还有几分知识分子的儒雅。
林归尘的记忆中见过这人,应该是陈氏的宗子,也即是族长的继承人,叫做陈叔兴。
只见陈叔兴走到林归尘的对面,微微皱眉道:“你爹呢?”
他话才刚问完,就看到了林归尘身后柴房内的场景。
随即,长衫中年男子便紧紧皱着眉头,冷声道:“好胆。”
众人也都看到了柴房内的景象,纷纷脸色变了。
“果然是外人杀的。”
“好大的胆子!”
“居然杀害自己的丈夫?”
“一个外姓女人竟然敢在康乐县干出这种事!疯了吗?”
“杀了她!”
只听众人那不加掩饰的愤慨话语接连响起,怒斥声一时间响彻宅院。
而林归尘发现这份恼怒并非是冲自己来的,这让他不由得一怔。
难道……
他豁然转头看去。
只见身后的柴房内,不知何时,林母已经丢掉了之前用来对峙他的镰刀,而是拔出了插在陈仲海脖子上的那把镰刀,以至于鲜血正从伤口内不断涌出。
这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可怜女人,瘦弱而单薄的身体颤抖着,就这么握着镰刀,跪坐在陈仲海的尸体旁。
此时血泊缓缓扩散开,已经染红了她的膝盖和裤腿。
甚至连她的脸上也沾上了一片鲜血。
看上去,就像是她用这把镰刀杀害了陈仲海似的。
看到这一幕,林归尘不禁有些茫然。
她要为自己顶罪?
特意拔出镰刀,让鲜血流出来,还故意往脸上抹了一些鲜血,很明显是在为他顶罪。
但就在刚才,她不是还在用镰刀对着他,对他只有警惕、憎恨和恐惧吗?
他无法理解林母到底在想什么。
“陈仲海的妻子是吧?”
陈叔兴皱眉看着林母,寒声道:“你为什么要杀陈仲海?”
陈仲海在族内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属于五服宗亲之内,他的死自然要重视。
关键还是被妻子杀害的!
夫为妻纲,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是必须查清严惩的。
不过,林母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双手握着镰刀,身体微微颤抖着。
“少族长,陈仲海这婆娘的舌头被他割了,她说不了话。”
这时,旁边一人开口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