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菱选择走下了山,而蒲团却选择留在了昆仑宗,留在南渊谷守着白沉的坟冢。
吴玄子开始本是决定与她一起守着白沉,因为他身知白沉在蒲团心目中的地位,是他尚且还无法撼动的,所以他选择陪着她。
然蒲团却总是劝着推搡着他离开,对他也越发冷淡,无论怎么讨好都难以让她展颜一笑,拨起她一丝情绪,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认为是白沉的死去让她无法走出来,她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白沉。
直到有一天,尺玄岭来了人,来人只是在他耳边耳语两句,他便改了主意,匆匆与他们回去。
而蒲团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和不舍,心中早知会是这个结果。
吴玄子有些失落,却还是强笑着道:“蒲团,答应我,再次见面,你一定要选择我,我会变得更强,更优秀,会来娶你,我这辈子只认定你,求你一定不要忘记我,我叫吴玄子,吴玄子”
远远的,吴玄子只看到蒲团向他轻轻摆着再见的手势,却没看见她眼中含着的泪。
吴玄子大大的招手,人走远了,依旧在喊着什么话,而于她来说却已经模糊至极。
他像个孩童,一个天真无邪,思想简单的孩子,没有烦恼也不会去想烦恼。
而有些苦唯有她自己知道,两个人中,是她先行退缩,然觉大师和息柔的故事就像一个警钟悬在她的心头,警醒着她,人妖殊途,唯有及时止损。
仍旧记得,在东海境内,大师兄木茗飞曾经与她有过一次谈话。
“玄子自幼便身负天赋,能控五环,是公认的百年难遇奇才,尺玄岭一直处于没落之际,四大仙门之末,时刻都有被后者居上,被踢除四仙门之中的绝境,所以师傅师叔以至于整个尺玄岭都将他看成是兴起的希望,从小让他师承修为最高的长老,让他无忧无虑专心于五行修法,他也不负众望,十二岁便能掌五行之力,成为尺玄岭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强,所以……”
“所以我的存在会是他的阻碍”蒲团面无表情,接下了他的话。
木茗飞微微低下头,他也万分不想说出这样的话,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了解,蒲团是个好姑娘,能喜欢上吴玄子,该是他修来的福分,可是他怕这两个人会受到伤害,长此下去,结局之时只有伤痛无奈,
“除此之外,师傅和师叔以及整个尺玄岭都不可能接受一只妖,话已至此,你可以选择继续,但是否能有结果,得看你们是否能承受得住,又能否有那个造化”,既然说了,那就一口气全说完。
他本不想做这中间的恶人,可如果他不说,才是对不起这二人,因为他太了解他的师傅和师叔。
并且他们也不傻已然有所察觉,试着从他这里探话,他自然不能直说,只为他们打了掩护勉强敷衍过去,但他知道,这瞒不了多久。
迫于压力他也只好提醒这二人,至少做好心理准备,
“蒲团,你该明白的,自古人妖难有结果”
蒲团微微垂眸,显得极为冷静,沉默片刻道:“大师兄,谢谢你,我都明白的”
其实她从来都不自信,因为吴玄子孩子的心性,因为他还年轻,他的未来还很长,但他的一生又极为短暂,人的成长又永远比妖快,短暂的一生,当他沉淀了心性时是否能保持初心,还是只是不懂事时的冲动。
说完转身便去忙活,站在原地的木茗飞叹了口气。
近来她一直冷落吴玄子,目的便是让他知难而退,慢慢懂得其中的意思,奈何,这小子完全看不懂,甚至连一点意识都没有。
当真叫她觉得是在和一个孩子谈恋爱,不自觉的悲伤,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转向白沉孤零零的墓碑,带着怨怒,“这个无脑这样不懂事,白沉你快起来啊,帮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为我做主,打得他满地找牙,打得他连娘都不认识”
而那墓碑挺立在那,没有任何回应,她不由叹了口气。
“你呀你,不是很爱她吗,怎么舍得死,怎么舍得离开我们,最后的最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泪水又从她的眼眶中流出,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在他坟前落泪,
从前他以小小的身躯护下她,养她至化成人形,彻夜在烛火下对着一个不会回答的虫子不厌其烦的谈心,诉说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尽管她这样对你,在最后你想的应该也还是她吧”,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