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客川倒是没有感受到敌意,只是颇感别扭。
出了酒馆大门,卸下那数十道目光,华贵青年这才压低了脑袋,凑到素衫青年耳边,低声问道:“喻客川......?”
喻公子瞥了眼身旁的青年,将其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拍落,没有停下脚步,淡然问道:“你是绥山弟子?”
墨辞白赶忙小跑两步跟上素衫青年,抱着脑袋嘿嘿笑道:“你不也是吗?”
喻客川轻笑,不予回应。
身边的高贵青年忽然对喻公子竖起了大拇指,感慨道:“喻客川,你真是我大哥!”
喻客川只管朝客栈的方向走去,笑道:“我怎么是你大哥了?”
墨辞白一拍大腿,颇有些激动道:“哎呀,先前听安师姐说他在东岭遇见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当时我和千秋姐都压根儿不信,东岭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修士!更何况安师姐还说你不是一般修士,这换谁能信!结果我问叶师兄,叶师兄居然也说是,那这就不得不信了,叶师兄从来不开玩笑,我就想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值得安师姐特地从东岭这种地方大老远收进绥山!”
喻客川安静听着,还未等他回答,墨辞白又开口问道:“喻哥,你是五行修士吧?当真厉害!居然能在东岭这鸟不拉屎还匮乏灵气的地方沟通五行灵气,这是真厉害,真本事!”
素衫青年笑了笑,不置一词。
虽喻公子不予回应,但华贵青年又很快接上自己的话,“不过我有朝一日一定也会领悟到五行的,我爹是这样要求我的,虽说我这几年......也难怪老爹要给我送到绥山来,毕竟连我姐都是一位五行修士!”
身边的青年喋喋不休,喻客川也只是勉强将其说的话记在脑海里。
墨辞白思索一阵,向喻客川问道:“喻哥,正好我就是特地来看看你的,咱接下来一起回绥山吧?”
素衫青年终于开口问道:“怎么回去?”
墨辞白微微停顿,笑道:“咱们去镖局买趟镖呗,坐马车多舒服,自己去太累了!”
素衫青年微微点头,“成。”
喻客川即刻想到客栈内等候的姑娘,想来明日便是分道扬镳之时。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带上苏小姐一同前去柳州,但正如他自己所说:江湖常聚散,山水有相逢。
苏笑颜已是玄灵修士,她所求乃是找到十年前来到这片昌盛九州之地的苏婉聆,与喻客川不是一路人。
此刻仁至义尽,或许在将来的某日,晴空万里下,久别重逢时,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也许那一日不会太久。
喻客川嘴角扬起,踏进还仅仅只住宿了一晚的客栈,回头看向华贵青年,“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青年抱头笑道:“喻哥,我叫墨辞白!”
......
出了个大丑的榆山少子灰头土脸地回了山门,垂头丧气,目中虽不见泪光,鼻头却偶尔抽动。
姜定升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叶孤尘突然转过头,沉声说道:“即刻起,我入关门,闭关直至破境,莫要扰我。”
“叶少子......”
“下次相见时,称我师兄即可。”
榆山最内部的峰群,极具特色,因为山主赵毓不驻于山峰上,反倒喜欢把自己关在后山的老林子里。群峰往往隐居着一众化境的长老,另外便是那座最为畸形的驼峰。
两座凸起由一座如同摆设的木桥相连,毕竟无论是其中居住着的哪一个,只须要站在峰崖边,略一使劲,脚底一点,便能够很轻松地飞跃至另一座峰头。远看是两座瘦小独峰,其实这座畸形驼峰的大小,在峰群也仅次于那座归于榆山大长老的禄峰。
这座驼峰的主人自然是这一届清风榜上,来自榆山的两位年轻修士。
其中那座属于李深秋的峰头,颇为凄凉,略有萧瑟之感,除去一间矮小木屋,便无他物了。
反观另一边的峰头,倒是多出一座亭子。
那位鲜少下山的白衣男子,伫立在亭边,站得极具美感,衣袍在风中飘动,素面淌出较为柔和的英气,刮过这座山头的巽风,总是不同于峰群之余,格外轻柔。
这位榆山大师兄,极小之时便踏上修行之途,似乎天赋极高,拜入榆山之时不过十二三岁,却难通五行,准确来说,唯独缺木,赵毓特地为其选了这座常年呼啸的峰头,总算在李深秋之后的两年,迈入了五行修士的行列,也得以登上清风榜。
背负剑刃的男子,缓步踏过木桥,从驼峰的另一头走来。
亭边的男子回过头去,笑道:“深秋,可是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李深秋同样笑道:“师兄,叶师弟在庆陵城给人揍了。”
榆山的白衣大师兄,闻言便哈哈大笑,“这还真是个震惊却又意料之内的消息!”
李深秋迈步,来到白衣男子身边,并肩而立,说道:“令我感到好奇的是那位与叶师弟冲突的青年,据说只用了两巴掌,自始至终未曾暴露修为。”
白衣男子并未在意,随口道:“或许是别的大州来的修行者,恰巧碰到了咱们尉州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轻剑子。”
“不过这对他而言想必也是好事,总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庇护下,不论是轻剑子,还是榆山......他早晚是需要独当一面的。”
李深秋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紧抿双唇,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白衣男子笑了笑,轻叹一声说道:“听说碧落山的徐什来过榆山,只可惜我们都没能见到他。”
“师兄不必急于一时,届时十宗论道,自然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