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少侠及时援手,鄙人早已身首异处了。”白衣人感叹地说。
“哪里,哪里。大侠武功高强,力敌群贼,威风八面,叫在下好生佩服呀!”钮清敬佩地看着白衣人,由衷地发出感叹。
白衣人一边与钮清客套,一边认真地打量着钮清。他乍一接触钮清的双目,不由心头一震:这少年好精深的一双眸子呀!乃具绝顶内功之象。难怪能以超强的内力将那功力深厚的红衣蒙面人活活震毙!真不知他是如何练出来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的。以他的年龄来说,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地步呀!这人究竟是何来历?看他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当属与世隔绝的隐士门生之流。
再看他虽然头发蓬乱,但骨骼清奇,仪表非凡,若入尘世,它日绝非池中之物。唔!若能将此人收为己用,今后必为本朝一大擎天支柱;反之,若不能收服之,也可能成为本朝的心腹大患。
白衣人思忖至此,心中已有计较。遂伤感地自我介绍道:“鄙人冯立,乃京师商人,拟到岭南经商,为贪赶路程而错过宿头,不幸遭遇强人拦截,随行家人均奋力战死。唉!若非少侠仗义相救,鄙人也难免一死。少侠救命之恩,鄙人永世难忘。敢问少侠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钮清闻言,不由又想起风景秀丽的“潜龙谷”,想起被毁的家园,想起伤重而亡的母亲,以及毫无踪影的父亲。忍不住心头一酸,黯然长叹道:“在下钮清,原本与母亲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不幸天降奇祸,仇家找上门来,母亲伤重身亡,家园已成一片废墟,在下哪还有家呀!”
冯立闻言一怔,暗忖:以其如此精深之内功修为,尚且为仇家所害,那仇家就不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了。不由脱口问道:“少侠仇家是谁?可报了仇否?”
钮清沉重地摇了摇头,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楚南侠’楚老贼,迟早我会找他讨还血债的。”
“‘楚南侠’?”
“不错,一个外表慈善、内藏奸诈,阴险毒辣的小人。”
冯立闻言,心中似有所悟,钮清既称其为“阴险毒辣的小人”,此人也许并非单凭武功取胜,多半靠的还是阴谋诡计得逞。目睹钮清愤怒的面容,婉言劝道:“少侠且请宽心。常言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恶人必有恶报,少侠必能报得大仇。”
稍顿,又恳切地说:“看少侠这身装束,似是羁留山中久矣。不知是何缘故?鄙人受少侠救命之恩,自当涌泉以报。若不责鄙人交浅言深,少侠能否将往事陈述一二,若有用得着鄙人之处,必当全力相助。”
钮清看这自称冯立之人气度非凡,威严中隐含亲切,本就极有好感。再见他说话诚恳,对自己充满关心、爱护之情,不由大为感动。自母亲和福伯亡故以后,还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哩。久蕴心中的情感陡然一下爆发了出来,忍不住一把抱住冯立放声大哭起来。
唉!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把冯立当成亲人,当成可以信赖的人,可以倾诉衷肠的人。遂把满腔的情感都在这一哭之中尽情地发泄了出来。
冯立轻抚着钮清的肩背,轻声安慰道:“哭吧,哭吧。把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吧!”他感觉得到钮清受了太多的委屈,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胸中积聚了太多的愤懑,只有让他哭个够,才能把他心中的郁闷完全地发泄出来。
良久,钮清才慢慢停住了哭泣,松开冯立的怀抱,见冯立的白衣都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遂伸手抹了把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在下一时情绪激动,让大侠见笑了。”
冯立真诚地说:“我能理解少侠的心情,亦颇同情少侠的遭遇,若少侠不见外的话,也非常愿意助少侠一臂之力。”
钮清感激地看着冯立,尽力平静下激动的心情,缓缓地将从家毁母亡到与冯立相遇前的一切经过叙述一番。这其中只略去了巧服“玄天朱果”等异宝之事,并非他故意隐瞒不说,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果子、乳液什么的是何物,只以为是与他这十多天常吃的野果一样,故认为没有提及的必要。
冯立静静地听完钮清的述说,对钮清的遭遇颇为同情,对“楚南侠”楚天齐的伪善、阴毒表现出极大的愤慨,而对钮清巧出“亡魂谷”的经过则惊奇不已。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冯立动情地说:“少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涯寻父,孝义可嘉。然天涯茫茫,人间到处魑魅魍魉,少侠初出江湖,还望处处留神,多加小心才是。”
稍顿又道:“鄙人与少侠险地相逢,也是有缘,意欲高攀,与少侠结为兄弟,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钮清初时一愣,继而大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冯立哈哈大笑道:“好,我们都是出门在外,也不必那么繁琐,就此撮土为香,让天地作证如何?”
“妙极!”
冯立当先跪下,合掌向天祷告:“过往神明在上,我弘历于今年今月今日今时与钮清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违此誓,有如此箭。”言罢,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支利箭,“啪”地折为两段。
钮清亦紧傍冯立跪下,照样向天祷告,折箭明誓。
二人祷告完毕,又对拜八拜。起身一叙年庚,冯立三十有四居长,钮清十六为弟。
“大哥!”
“贤弟!”
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同时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双强劲的大手一握,不但造成了钮清日后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历程,也为大清朝廷铸下了一支擎天巨柱,在内祸外患、朝政摇摇欲坠的危急关头,力挽狂澜、化险为夷,使大清血脉得以延续,使万里疆域得以稳固。此乃后话不提。
两人笑声未毕,忽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正向他们停身处弛来。从蹄声判断来骑不少,能在如此险峻的山道上急驰者,绝非普通骑者。
来的会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些蒙面贼人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