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弟,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艾华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回头一看,却见钮清正嘴角含笑、满面狐疑地注视着他。不由脸上一红,娇嗔地说:“清哥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人家都等得急死了。咦!那两位老人家呢?”
钮清笑道:“两位老人家有事先走了。我们也走吧。”
艾华伴着钮清下山,不时用眼角瞟一瞟身旁的“清哥哥”,似想冷不丁地猛然窥破他那层神秘的包装、一眼看透他心底的秘密才好。遗憾的是,任他怎么看来看去,钮清犹如被一团迷雾包裹住一般,看不明、窥不透。
良久,艾华实在忍不住了,脱口问道:“清哥哥,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要瞒住我不成?”
钮清“噗嗤”一笑,道:“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略顿了顿,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两位老前辈与愚兄师门有旧,找他们攀一攀关系,日后在江湖上也好有个照应。”
艾华兴奋地说:“若能得这两位老前辈照应,普天之下,大可无虞。哎!清哥哥,你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对小弟也保密么?”
钮清苦笑道:“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稍顿即道:“你可听说过‘天龙盟’吗?”
“‘天龙盟’?”艾华疑惑地说:“武林中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个门派呀?”低头沉思良久,突然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师父和师伯们闲谈时曾提到过‘天龙盟’这个名字。只是……好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听他们的语气,这‘天龙盟’似乎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门派,后来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江湖上就消失不见了。”
钮清黯然道:“愚兄师门就是这‘天龙盟’的。”
“原来如此!”艾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下得山来,即往湘南疾赶。一路晓行夜宿,不过十来天工夫,两人已抵达湘南重镇扶阳古城。
钮清深感江湖知识之贫乏,于途中不断地向艾华讨教各种江湖常识、经验及见闻,艾华也尽其所知倾囊相告。一个“学”得虚心,一个“教”得认真,待抵达扶阳时,初入江湖的钮清,已俨然半个“老”江湖了。
旧地重游,风貌宛然。钮清却无心流连古城旧貌,在城中略为打尖后,即直奔城外的“白面寨”而去。
他此次返乡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那阴险狡诈、假仁假义的“武林教”舵主“楚南侠”楚天齐。除了报他昔年毁家伤母之仇、雪被其摔落“亡魂谷”之恨外,更主要的还是想从楚天齐的身上追索出一些能揭开“武林教”秘密的线索来。
途中,他趁便将“楚南侠”楚天齐的身份、为人、他与楚天齐的过节及此行的目的向艾华略述了一遍,直听得艾华怒火中烧、恨恨不已。
十几里路程,在他们脚下片刻即到。
然一路行来,他们心中却越来越惊疑不定。他们此行并未隐秘行踪,应该早落入“白面山庄”的眼线眼中了,按常理该有人出面盘查一下才对,哪知直达寨顶,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到。放眼望去,昔年那气派堂皇的“白面山庄”,竟已成一片废墟。旧址上杂草丛生、狐鼠横行,毫无一点生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废墟上找了半天,找不出丝毫线索,只得怏怏地下得寨来。
钮清向一位过路老农探听:“老丈,请问这‘楚南侠’楚天齐的家是搬走了还是怎么的?”
老农抬头见是两位俊美的少年书生,长叹一声,道:“两位相公想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这楚老爷子的家早在一年前遭了一场天火被烧光了。唉!楚老爷子一生行善积德,到头来却被烧得尸骨无存、全家遭殃,老天爷不公呀!”边说边叹息着走了。
钮清原本满腔郁愤,一闻此言,心中一怔。随即暗忖:以老贼之身手及众多庄丁,岂能被一把野火烧个精光?更何况那废墟中连半根骨头都未见到。联系“武林教”于去年正式露面江湖之举,这楚老贼恐怕是受“武林教”指令另往他处,故而自焚家园、举家他迁了吧。哼!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终究会将你找到的,就让你暂且逍遥一时吧。
返回城内,略一打听,那“粉面狼”裘安亦已举家他迁不知所踪了。
第二天,钮清偕同艾华回到了阔别三年的“潜龙谷”。远远望去,“骆驼峰”下匹练孤悬,银瓶倒泄。到得近前,这条扶夷江的支流,这时又换了一番景色:一泓绿水,翠嶂顾影,万花齐放,好似披上了一件绣衣。一股瀑布,直泄潭心,水花四溅,岩石参差。两旁树木蓊茂,临风摇曳,两行花草,直到山脚。那山脚下的石块,被水冲得圆润洁滑,江底澄清,游鱼可数。
艾华目不暇接地欣赏着眼前美景,情不自禁地欢呼:“哇!好美呀!”
钮清眼看着这熟悉的山山水水,心神激荡,感慨万千。想起三年前家毁母亡、自己孤零零地背井离乡、远走天涯的凄凉,不禁黯然神伤。现在,自己终于艺成返乡,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短短的三年,自己几已判若两人。
离家越来越近了,他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一阵紧张。
他想到很快又可以见到狗娃子、二愣子、花姑等儿时玩伴及“潜龙谷”的乡亲们了,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蓦然,一张清丽素雅的脸盘浮上他的脑海,那双蕴含深情而又略带忧伤的大眼睛,那令他刻骨难忘的“回眸一瞥”,时时震撼着他。
那是花姑!
他猛然醒悟过来,他之所以有“近乡情更怯”之感,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她,他想见她,却又怕见她,他怕她已嫁作他人妇,他怕她已……
踏进“潜龙谷”,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为惊异。
放眼望去,不但从前的“钮府”旧址早已杂草丛生,就是整个“潜龙谷”,也是一片荒凉、渺无人迹。从废弃的程度看来,似早就无人居住了。
乡亲们到哪去了?是全村搬迁了?还是全体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