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镇位于秀山东面的山脚下,地处湘、贵、川交界处,地方虽不大,却是南来北往、商旅云集之地。
薄暮时分,镇北口的“锦秀楼”人满为患,医卜星相、贩夫走卒,各色旅人,应有尽有。
楼上靠西窗边的一个角落里,独坐着神色忧虑的钮清,一边默默独酌,一边想着心事。
那天,在沅陵境内的“嘉宾客栈”,因一时玩心发作,致令艾华绝裾而去。虽经他四处寻找,却终不见伊人踪影。
乍然失去艾华的依伴,他颇感孤独,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甚至比落入“亡魂谷”时更感到孤单。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只不过是对好友别离的伤感;或许,是江湖险恶所形成的衬托吧!
他心念艾华负气而走,也许,会带着这个玩笑所产生的阴影恨他一辈子;他也担心,艾华会不会又遭到“玉面哪吒”黎刚等贼人的暗算?他渴望马上找到她,向她当面解释误会。
但,伊人何在?
由“玉面哪吒”黎刚,又想起彼曾宣称父亲陷身邛崃山下“游龙堡”中之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数年来,寻找父亲、重享天伦之乐,一直是他朝思暮想之事,现即已有了线索,哪能不去探个究竟?
屈指一算,离岳阳端午之会尚有一个多月,反正也没有其他可去之处,除寻找艾华之外,近段也没有什么需紧急办理之事,不若就走一趟“游龙堡”吧!
于是,他转道西行,直奔“游龙堡”而来。途中,除到处打探艾华的行踪之外,并随时随地暗中留意着“武林教”的各种信息。
他已逐渐成熟了,能于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置身于抗拒“武林教”、维护武林安危的大局高度上观察、思考问题了。
这天,他已进入四川境内,黄昏时分到达秀山镇,仰观天色已晚,遂决定在此过夜。
他独坐在“锦秀楼”上,心头思潮起伏。他明知道“游龙堡”乃艾华所说的“特一级高手”中排名第二的老魔头——“陆地游龙”宇文烈的老巢,也是“武林教”的大本营,必然是高手如云、机关密布,绝不亚于龙潭虎穴。但,一股对严父的孺慕之情,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去闯龙潭、入虎穴。至于将如何着手进行营救工作,他可是毫无一点头绪,只能自我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突然,邻室包厢里传来的一阵低微的说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五毒教’威震湘桂,这次能得罗教主率众前来,兄弟万分荣幸。来!先敬罗教主一杯,聊表兄弟地主之谊。”
钮清一怔:“五毒教”?不就是三年前曾在全州古道上截伏过自己的那个邪教吗?此人口中的“罗教主”不知是否就是那“玉顶鹫”罗斌?想起那次若无“黄面虎”黄彪及时出现仗义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命丧古道了。
记得那天与“黄面虎”黄彪分手时,他是带着伤、毒之身匆匆而去的,不知他是否已脱险?伤毒是否痊愈了?
这几年在山腹古洞中练功之余,亦时常思念、牵挂着他。此次出山后,他私底下有个心愿,不但要寻找到那些仇人报仇雪恨,更想要寻访到那些恩人报偿恩情。
刚想到此,邻室包厢里又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欧阳帮主年轻有为,‘天蜈帮’这些年来好生兴旺,较之令尊在世之时犹有过之,叫老夫好生佩服呀!”
钮清暗忖:“天蜈帮”?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父母亲联手挑了吗?怎的又出现了一个“天蜈帮”?是当年的“天蜈帮”死灰复燃?还是另一个邪恶组织在借尸作浪?
随听先前那粗犷的声音道:“托先父荫庇,托‘武帝’洪福,‘天蜈帮’总算又站起来了。唉!可怜先父当年惨死于‘须弥剑客’钮霍柱那匹夫和‘五绝仙子’康敏那贱人之手,小可时思为父报仇,只是听说那‘五绝仙子’康敏已死,‘须弥剑客’钮霍柱被囚,亦形同死人。看来,这仇是不能亲手得报的了。”
这“天蜈帮”果然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天蜈帮”死灰复燃,而隔壁的这位“欧阳帮主”竟还是当年那位作恶多端的“天蜈帮主”的孽子。好呀,你不但不吸取父辈的教训,反“子承父恶”,更且托庇于“武林教”的羽翼之下为虎作伥。哼哼!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钮清心中暗恨。
又听那“罗教主”沙哑的声音道:“欧阳帮主但请放心,‘五绝仙子’康敏虽死,‘须弥剑客’钮霍柱虽囚,但听说他们尚有一个儿子存留于世,欧阳帮主仍有报仇的机会。不过……听说那小子功夫可有点古怪,欧阳帮主若欲找他报仇,恐怕还不那么太好对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