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莫名其妙,举手招呼道:“前辈!前辈!叫得两声,猛然胸中一阵剧痛,只痛得泪水在眼中直打转。
日色渐由响午而变成掌灯时分,两个红面老者再也没有来过,也许是生气了。周邦身心受创,想及惨死的父母,一时悲从中来,泪水无声地滑落,同时脑中千转百转,竟不明白父母为何这等命苦,思潮翻滚折腾,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周邦昏昏沉睡了两天,次日一觉醒来,自觉身体已恢复了大半,随即走下床榻,闪身出了屋外。
周邦在屋中卧了四五天,现今重见热辣的阳光,心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此数日飘然而逝,周邦创伤尽复,辞别武林二老,径下山寻找失踪的姐姐。
烟波浩淼,一叶扁舟,若隐若现,数行白鹭,来往穿梭,极尽优柔,给迷蒙如烟的江面点缀了勃勃生机,江风拂过,雾霭散尽,露出江面点点白帆,黄鹤楼那高大的背影。
忽然江中传来一阵阵朗朗的男声: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尽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声音清朗,传到远远的岸边,一遍、一遍、三遍……反复朗吟,先是激越清朗,豪气逸飞,致二三遍,便已低沉呜咽,似有无限心事,借助唐人崔颖《黄鹤楼》中的思乡怀人之韵来发泄胸抑,到得后来,已成哽咽之声。
那江岸的杨柳树边,一袭白衣胜雪的妙龄女子,清丽绝俗,赛如宦门千金,娇艳的脸上,也已泪珠隐隐,灿然欲滴,幽幽一叹,黯然销魂。
白衣女子这一声叹息虽轻,却传出很远很远,叹息过后,忽然传来一把清朗而又充满惊喜,欣慰的声音:“姐姐,是你么,弟弟寻得你好苦。”
声音过后,江面一叶扁舟,迎风破浪而至,舟上揖立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一袭书生袍,脸上的憔悴之色已为一种喜悦所代替。
白衣女子一声轻叹,倒是无意所发,有感而抒,不意有此一变,禁不住呆了一下,待见一个青年男子上岸来,脸上略现一丝红霞,转身欲走。
舟中那青年男子急跳上岸,一抖手中折扇,快走向那女子走去,口中叫道:“姐姐,你怎么啦,难道连弟弟的声音也认不出来了吗?”
那女子一呆,连忙低下头,脚下走得更好,这一下自是莲步轻移,点尘不扬,翩翩如蝶,一团白雪之裳,宛如一团雪球,在树丛中穿来插去,令人赏心悦目。
青年男子口中连叫姐姐,可惜姐姐偏不等他,穿树绕林,饶是青年男子三步作两步,到后来却是越离越远。
那男子见此情景,不觉惊异万分,暗道,姐姐这是怎么啦!依往日的性格,早已弟弟长弟弟短的问这问那了,何况爹娘去世不久,姐弟失散一年有余,按说绝对不会认不得胞生弟弟,这……?但转念一想,姐姐或许经过这次打击,性情有所改变也不一定,或又有意考较我的功夫也不一定,哼,姐姐就爱使那小性子,老是这么好胜!
那男子本是心头有气,转而一想,便即心平气和,微微一笑,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形已如箭一般向那白衣女子射去。
这一下去势极速,那男子已离白衣女子不足三尺,伸手可及,那男子身在半空,心中得意非常,暗想年来苦练武功,确已大非昔日,见白衣女子头上白色的小花发结,伸手便取,心中暗笑,暗想姐姐纵有一身武功,还不是信手取来?
那知触手尚有半尺,白衣女子身形滴溜溜一转,从意想不到的方位飘了开去,纤手在那男子足踝上一扭,那男子身不由已在半空翻了个筋斗,只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那男子一个仆倒于地上,却不恼怒,口中大叫道,哟,姐姐,一年不见,你倒教训起小弟来了,哼哟!“叫声中,待要跳起来,忽觉“伏兔”穴上酥麻麻的不听使唤,才知穴道不知不觉被“姐姐”给封住了。
心中一想,老大不对劲,姐姐的武功不可能这般轻描淡写的封了自己穴位,不禁扭头一看,一看之下,不由得整个儿呆住了,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迷惘、不信、吃惊的神色,便象碰着了天下间最奇异怪涎的事情一般,张大了嘴巴扰不起口来,又觉喉头给人塞了一个麻核一般,说不出的怪异。
—她那是什么姐姐,分明是一个美丽至极,但又素不相识的妙龄女子,吹弹可破的雪白娇面上,隐含一团煞气,正以利刀一般的目光逼射着那男子。
那男子过了许久,才啊的一声,道:“你,你不是我姐姐,你是谁,干什么的,感情那男子虽然惊异于她的美丽超尘脱俗,却也是她的身上感觉得了阵阵的煞气。
那白衣女子柳眉一竖,厉声喝道:“兀那小子,你是谁,干什么的?”
那男子口中象是哑了一般,想不到别人倒问回头,偏生满腔心思,认定了她便是“姐姐”那知却认错了,这却如何作答,口中“我…我”的我了半天,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大为窘逼。
白衣女子娇面一寒,叱道:“好一个轻薄的登徒子,想讨姑娘便宜,没那么容易。”扬起衣袖,啪的一声,在那男子脸上刮了一记。
那男子忽地一跳而起,呆呆地抚着脸,不解地道:“什么登徒子,在那儿,姑娘为什么打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