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1-ep3:血之纹章(3)
皇历19世纪初期,联合王国在和法兰西共和国的战争中失败,被迫逃往北美殖民地躲避,定都于东海岸地区。但是,联合王国及后来的布里塔尼亚帝国始终担心来自欧洲的复仇者杀到新大陆来追魂索命,这种恐惧驱使着他们不断向西侵略扩张,直到控制了整个北美。在那之后,帝国在西部地区建造新都【潘德拉贡】,以纪念被称为布里塔尼亚帝国皇室祖先的亚瑟王。经过一百余年的发展,新首都逐渐变得繁荣起来,但和巴黎、洛阳相比还有着较大差距。在这座城市中,皇帝的权威至高无上,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高度可以超过皇宫,这导致任何一位建筑师都不能通过建造高楼大厦来增加可接纳的人口密度,最终使得潘德拉贡城区规模越来越大,形成了恶性循环。麦克尼尔在来到潘德拉贡的第一天,就目睹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交通拥堵。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官员们似乎乐于让民众跨过大半个城市去工作,这样一来每天花费好几个小时赶路的公民们就没有机会胡思乱想。
“这可真蠢。”麦克尼尔摇头叹息。
“您要清楚,大多数人宁可面对交通拥堵也不想面对贵族……贵族是另一种不同的生物。”亚历山德罗斯·帕拉斯卡斯神甫正在吃早饭,他招呼站在窗边的麦克尼尔也来用餐,“我们今天要参加一个展会,向这些贵族老爷介绍一些对他们而言也许有利用价值的新技术、新产品。我听说您有很多奇思妙想,到时候也许能派上用场。”
“我并没有什么奇思妙想,都是借用了别人的观点……”麦克尼尔惴惴不安地答复道。
“无所谓,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听到的话。只要谎话说得好,没人在乎事实。”
eu大使馆和当地的一些企业同时还经营着见不得人的地下生意:流亡。几乎每年都有布里塔尼亚人选择流亡到eu,有些人是被贵族压榨的平民,另一些则是落魄贵族,有时其中甚至还包括在斗争中失败的大贵族。如果麦克尼尔没有承担着更危险的任务,他也想看看这些流亡者是怎样落到这种地步的。按理说,如果老老实实做着本分工作也不能在布里塔尼亚帝国正常生活,那么帝国的秩序恐怕已经崩溃了。既然这个占据整个新大陆的君主制国家现在依旧稳如磐石,其中必然有属于它自己的一套独特办法。
麦克尼尔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他也不想参加这种活动。当帕拉斯卡斯神甫把他硬塞进一套西服里时,他只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都被剥夺了,仿佛这套标志着他体面身份的西服才是头脑,他本人是个照章办事的傀儡。麦克尼尔僵硬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向着神甫问道:
“这种打扮怎么样?我感觉糟透了……”
“你现在就像服装商店门口用来挂衣服的假人。”神甫哈哈大笑,“麦克尼尔,放轻松一些,这不是上战场。”
“然而,我并不了解除了战场以外的其他场合应该是什么样的。”麦克尼尔苦恼地说道。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紧张的时候。如果你信得过布里塔尼亚人,你可以和布雷斯高公爵多聊聊,他算是个同情者。”帕拉斯卡斯神甫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别误会,他也仅仅是同情者而已。我们eu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共和国,其他任何外国友人想要学习我们的理论和学说都要承担着世俗的骂名,有时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做了什么足以体现同情的事情?”麦克尼尔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很多。他曾经默许一些贵族流亡到我们这里,也曾经支持过布里塔尼亚的立宪派。说起这个,皇帝的权力在名义上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可布里塔尼亚的历史上却没有多少皇帝真正享有这种权力,那全是因为权力寄托在人身上。”神甫感叹道,“而这个查理三世,恐怕是个百年一遇的霸主。”
穿着西服的麦克尼尔感觉有些闷,他决定去门口看看。eu大使馆门前挂着两面国旗,一面是蓝底十二星旗,另一面是蓝底白鹰旗。前者象征着eu刚建立时的12个加盟共和国: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共和国、那不勒斯共和国、西西里共和国、瑞士联邦、莱茵邦联、巴达维亚共和国、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联邦(后解体)、达尔玛提亚共和国、爱奥尼亚共和国、普鲁士共和国、大奥地利合众国(后解体)。后者象征着自罗马帝国毁灭以来一切试图在同一面旗帜下以罗马的名义重新统一欧洲的那些古国。麦克尼尔站在国旗下,仰望着两面蓝色旗帜,心中涌动着些许豪情。华盛顿失败了,美利坚合众国从未存在过,但反抗君主制的烈火终于在旧欧洲燃起,成为了人类世界仅存的希望。这人间不该成为君主的私产,麦克尼尔一直相信这一点。
他继续向前,来到隔壁的其他大使馆。然而,让麦克尼尔有些失望甚至恼火的一幕再次上演了,昨天那个碍事的大胡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喝令他滚回自己的使馆区。麦克尼尔不想给别人惹麻烦,只得选择了退让。他很奇怪为何那个大胡子会这么乐于挑衅别人。
早上八点左右,麦克尼尔决定前往会场。会场离使馆并不远,步行不超过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当盛装出行的麦克尼尔出现在大街上时,周围的路人纷纷退避,仿佛看到了瘟神一样。麦克尼尔轻而易举地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习以为常的恐惧,这种畏惧是装不出来的,它已经深入骨髓,成了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必须铭记的生存法则之一。平民是贵族的奴才,不想做奴才只有死路一条,或者也可以选择去eu谋求生路。
他们害怕麦克尼尔,害怕他身上的一切标签。这是个贵人,是不同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上等人,平民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并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他们真可怜。”麦克尼尔自言自语地说道,一旁的神甫表示赞同。
“不能怪他们……我们要庆幸自己不必从小学着做奴才。”神甫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沮丧,“这些平民当中,可能就会出现下一个时代的伟人,可能会有下一个波拿巴或是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后来不是流亡去了布里塔尼亚帝国吗?”麦克尼尔提醒他。
“是啊,那是我们eu历史上少数比布里塔尼亚帝国还疯狂的年代。”神甫叹息道。
突然,前方响起了刺耳的枪声。两人大惊,逆着四散逃开的人群向前奔跑,很快变来到了事故发生的现场。一名穿着礼服的中年男子右手拿着手枪,左手放在一旁的轿车上,怒气冲冲地指着躺在地上的青年骂不绝口。麦克尼尔看到这位肤色较深(但并非全黑)的青年身下已经被鲜血染红,眼见是活不成了。
“老子一天的兴致全被你毁了。”中年贵族还在叫骂不停,“这年头的平民越来越嚣张了……”
从叫骂声中,麦克尼尔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这名贵族正在闯红灯,不巧撞到了从人行横道路过的青年。本来遇到这种事,应当是平民立即退让,但青年不仅不退缩,反而和贵族理论起来,结果被愤怒的贵族当场开枪打死。周围那些还在围观的平民议论纷纷,都说这个不懂规矩的混血青年算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