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鼎公的话,邵曦又是一脸难受的表情。
有些吞吞吐吐地对白鼎公回道:“学生恐怕又要让先生失望了,今日午前学生才刚刚进宫面圣。
“圣上又要学生在两个月之后出发前往东穆国为他们的太后贺寿,所以这次回来在大梁城也待不了多久,还请先生见谅。”
白鼎公一听,立马脸就沉了下来。
起身愠怒道:“圣上这就过分了,你自打做了这个官之后,他便三天两头地有差事交给你,难道是这朝中无人了吗?
“人人都知道,前往东穆国给他们的太后贺寿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你才刚刚回来,他又将此事交给你。
“如此不懂得怜惜自己的臣子,他这个皇帝是怎么做的?”
幸好此时书房之中只有他们二人,白鼎公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恐怕就算他是当世大儒,如此出言指责当今圣上也免不了会被问罪。
邵曦在一旁也被白鼎公给惊住了,心说这老夫子一向儒雅知礼,平日里更是谨言慎行。
今日却表现得如此激动,为自己鸣不平,可见他早已将自己视为己出,如亲孙一般地看待。
看着眼前这位为天下苍生耗费毕生心血,如今还不忘惦记着自己的白老夫子,邵曦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这让他想起了风玉言记忆中曾经的那个爷爷——风家庄的老庄主。
被长辈疼爱的感觉真好!
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是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邵曦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份如同亲情一般的感情存在。
邵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这些年一直有老吴对自己的疼爱,如今又有白鼎公和柳行斋两位老夫子对自己的关怀。
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回来的那份亲情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邵曦无比的珍惜。
“先生息怒,学生知道先生是关心学生,不过此事是圣上的旨意,学生身为臣子自当遵从圣意。
“这也是圣上对学生的信任,此次出使东穆国虽然并非是一件美差,却也是学生为圣上分忧的机会,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此事虽有些仓促,却也并非圣上所愿,还望先生莫要怪圣上。”
白鼎公见邵曦如此通晓事理,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邵曦。
这可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一个门生,不但年轻有为,如今看来更是忠君爱国,看待事情的格局已远在自己之上,心中甚是感到欣慰。
“难得你如此明理,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此次前往东穆国要面对的是东穆国的朝堂群臣。
“我这就上书一封,推荐锦卿和玉山与你同行,如此在面对东穆众臣的时候也能与你助力一二,免得让你一人独自承担。”
虽然白鼎公和白锦卿并非邵曦的亲人,但邵曦看得出白鼎公做这个决定就是抱着打虎亲兄弟的想法。
他不愿意让邵曦独自在东穆国承受压力,于是决定让自己的亲孙子与邵曦同往。
刚刚他自己也说了,这一趟是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让白锦卿和胡玉山一起去干这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由此可见,邵曦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邵曦闻言也颇为感动,他知道白鼎公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亏。
当年出使南赵国时,白锦卿等人尚无官身,自然没有资格与邵曦一起前去。
后来前往西域是邵曦向萧常毅私下请的长假,并非外出公干,白锦卿和胡玉山自然也不能跟着。
可如今不同了,这是圣上亲自交给邵曦的差事,白锦卿与胡玉山是朝中的史官,自然是有资格一同前往。
这也是景元王朝史书中需要记录的一笔。
加上白鼎公亲自上书推荐,想必萧常毅也没有理由拒绝。
“先生对学生的关怀之情,学生此生不忘,学生在此谢过恩师!”
说着,邵曦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对着白鼎公深施一礼。
白鼎公一脸慈祥地看着邵曦,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相信这个学生不会让自己失望,因为他从来就没让自己失望过。
他深知此次出使东穆国十分凶险,因为景元帝国与东穆国之间早已如水火一般不能相容。
这趟出使无异于是身陷龙潭虎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尤其现在邵曦正是萧常毅身边的红人,这种事想必东穆国早已知晓。
越是萧常毅倚重之人,他们便越会针对,因为邵曦丢了脸便是萧常毅丢脸,是景元王朝丢了脸。
为了打压邵曦,东穆国从皇室到朝堂上下必定会不遗余力。
“你等一下,我要修书一封交与你带在身上。”
说完,也不等邵曦答话,白鼎公便走到自己的书案之前,铺开纸张,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地手书一封。
写好后,将它交到邵曦手中。
“为师虽身在景元帝国,可门生却是遍布天下,如今东穆国京城修文书馆的山长陆修文正是为师早年的门生。
“此子在东穆国也颇具声名,你到了东穆国京城之后,若遇到什么难处便可凭此书信前去修文书馆寻他。
“他身为同窗学长必会竭尽所能相助于你,以他在东穆国文坛的地位,想必有人要为难你也需三思而行。”
邵曦接过书信收入怀中,行礼致谢。
他想不到自己在东穆国还有这样一位学长,可见白鼎公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大儒,影响力可说已是遍及天下,连东穆国都不敢小觑于他。
“锦卿也认识这位学长吗?”
白鼎公微微点头。
“当然,陆修文在白鹭书院的时候还是一个少年,那个时候的锦卿只是一个孩童。
“每日散学之后都是陆修文带着锦卿四处玩耍,所以此次我才让锦卿与你同去。
“有他在,陆修文便会明白你代表的是白鹭书院,他自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邵曦心中暗自感慨,想不到白鼎公为了自己竟安排得如此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