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几近殚精竭虑,才将袖下一本三寸高的《志怪传》通篇题注...
他结笔挂架后,却与黄商道:“这件事,我先谢谢你了。”
中年男子破天荒温酒品糕,腾了个气口闲时,推诿好意,道:“礼尚往来。”
说罢,他一甩褐袖,圈过桌上已经题注好的那本《志怪传》,置到双膝...
其淡蘸手指,翻页校对,道:“这本书,就算是我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吧。”
这个芒寒色正的男子,在此时撑膝而起,碎碎念念:“来一趟,去一程,好叹倥偬,真是亟亟。”
灯烛渐熄,周郎些许愧疚难言,“遥想当年,不喜书,竟才是最自在。”
黄商对答如流,道:“惜不往日,今拜理,早已是我非我。”
当真时过境迁,竟是一句说了沧桑。
美周郎一脸怅然。
他叠捋一张宣纸,拨正了灯烛芯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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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桥边,一程白流潺潺且汐汐。
左光斗就蹲在这条岸边...
他双手捧起冽水,洗了一把脸,精神抖擞,开门见山道:“张渊已经死了?”
“当然。”
法古颔首示意后,云淡风轻道:“他的确是蠢笨,不怪他爹始终都没有培养他的心思了,也真是可怜。”
“不过,你到底是计划得如何了?”
左光斗捻起一尾鼠须,“等到张家找来,由你道出事实,把宋妍身上的祸水揽住,再顺势东引付与,让他百口莫辩。”
“到时候,黎客与黄商斗法,定然是皆为自顾不暇,你我便联手一助张家,彻底斩杀了他,要他不得‘兵解’。”
“除了项上人头,剩下的东西,都归你们分摊。”
如此一番话,老人说得是铿锵有力。
法古说笑道:“如此周密一局,可谓都是面和心不和。”
他以尾指蘸入白流,一圈圈拨漾出涟漪,画出一道角涡……
旋即砰然跌宕!
丈高浪涛拍打得长生桥岌岌可危!
法古吞了口唾沫,“糟了。”
“胡说什么呢?”
左光斗只觉莫名其妙,举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见是黄商已立对岸!
“饶一、饶二,都可以,第三次还敢想着如此腌臜手段……”
“左光斗,你他妈真以为我会事事都讲道理了不成!?”
说罢,只见这名儒生抬袖。
可也只是一抬袖口,就如赤蟒出丛,其中二指,更犹毒牙,雄赳赳、气昂昂。
下一刻,黄商来到这岸。
他手中戳拿下左光斗的两颗眼球,怒道:“你左家,还真是仗着文清帝为虎作伥许久,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不容这名老者二话!
黄商又一松拳转掌,如刀斫砍下其头颅,一溜滚进了白流之中……
绯红花渍如彼岸,却转瞬即逝。
一颗头颅不见,男子转头望向法古...
“时至今日,我也不讲道理一回。”
话音一落。
黄商提膝拧身,一腿鞭打其腹!
刹那间,一道蓝光四射,法古身前的痕隙百余,仿佛一只青花瓷瓶被打碎。
“炼器手段,颇为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