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母松口同意,阮幸笑弯了眼,争着把阮母用过的碗筷收回挎篮,“娘,放着我来我来,你再歇会儿又要上工了,我去给阿爹送饭去。”
说罢生怕阮母反悔,提着挎篮一溜小跑出了院门。
织造布坊和赌坊距离还有几条街,她这小身板没力气走不快,之前又在织造布坊和阮母说了会儿话耽误了时间,等到了赌坊,时间已经快到未时末了。
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小赌坊一般都是暗门子,随便一间院子搭上幕帘支几张桌子便成了赌徒酒鬼们消遣的地方,门半掩着,外间坐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那些都是抽水的帮派人员,算是赌坊抓老千和催债的打手。
而阮父说是在跟着这些人混,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肥羊罢了。
阮幸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几十个人的小屋里气氛热火朝天,不少上头了的赌徒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而阮父正是其中一员。
“妈的!我就不信这把还有人牌能比我大!再跟!”
“怕了你这夯货不成?爷就不信你这烂手气今天能翻盘,我也跟!”
“哈哈哈就是爽快,老子也跟!”
周遭有人围观开始起哄。
“接着加注啊阮书袋子!别当软蛋!”
“哈哈就是,前些天你可赢了兄弟不少大子儿,不会输光了一个都拿不出来了吧?”
桌子上摆满了碎银和铜钱,阮父脸色青红交替,手里攥紧了自己的叶子牌,桌上现在摆的已经是他全部的身价了,他已经没法再跟了,但是现在开对家的话,如果他的牌没对家大,就要赔三家。
这已经是他今天手气最好的一把了,同色红一对,在牌九里算是地牌,他玩的这种小暗门局里天牌基本上就没出现过,唯一比他大的地牌就是同色黑一对了,但是对面刚刚好比他大一点,这可能吗?
周围许多汉子嬉笑着调侃他,让他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咬了咬牙道:“不跟,我开对家!”
对面的是个矮个的胖男人,阮幸见过一次,之前和阮父称兄道弟一起喝过酒,此时搓搓手胖脸上挂满猥琐的笑容,口中道:“哎呀阮兄弟你这可就太不讲江湖义气啦,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兄弟呢?阮兄弟,你先开我先开?”
此时对局已经跟另外两家没什么关系了,要么对家比阮父大,阮父赔三家桌上一倍的银子,要么阮父比对家大,桌上所有赌资都归他。
阮幸此时仗着个子矮小身体灵活躲在围观的人堆当中,所有人都被牌局吸引了注意力没人看她,她虽然没玩过牌,但这场面看起来很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杀猪局,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看的她饭也不想送了只想赶紧跑路。
但是看着桌上的碎银铜板堆在一起她又有些眼热,上回过来送饭的时候她悄悄摸走过一枚,至今没人发现,这次能不能也趁着人多眼杂再摸一回?反正都是些烂赌鬼混帮派的人的钱,她拿了也不觉得会损害自己的道德。
不求多,能够她再模拟一次就行。
“我先开!”阮父将手里三枚被汗浸湿了半边的叶子牌一字排开在桌子中间,此刻心情既紧张又有些得意,“怎么样?你们有拿过这么大的牌吗?”
“嚯!地一对呀!”
“你小子今天走狗屎运了!”
阮父听着旁人的惊呼声慢慢又觉得心里有了底气,期待的看着对家的胖男人开牌。
胖男人哼哼笑了两声,“阮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
三张叶子牌缓缓摊开,每显露一张阮父的心就揪一下。
黑梅花,红梅花,蓝梅花。
同花异色三元,天牌。
“怎么会!?”阮父惊叫一声,失魂落魄的瘫倒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同花异色三元,哪怕是同花黑一对,他都不会输!
周围一片嘘声,胖男人一边连声说不好意思一边十分好意思的将桌上的赌资拢进自己的袖子里。
阮幸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的钱,突然阮父暴起吓了众人一跳,他跳起来爬上桌子双眼猩红的抓住胖男人的衣领,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出了老千!”
“你疯了!咳咳……这可是七爷的地盘!你你敢在这儿撒野!”胖男人被阮父勒的喘不过气直翻白眼,边咳边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