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这几个人吧,他们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活该挨打。
打完以后,她冷静下来,才想起来,以后爷爷不给她钱了,她该怎么住宿,怎么吃饭。
小胖子懵了一下,呆呆道:“这样好像是不对的……”
“少废话,给钱!”小阮幸理直气壮道。
这好像比她找爷爷要钱的时候,心态上更放松一些?
完了,她真的继承了父亲的基因。
她适合干抢劫。
小胖子委委屈屈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她。
阮幸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个小胖子,后来当了她的狗腿子小弟,让她在小学毕业前都没有饿过肚子。
算是她黑暗人生当中仅有的一点光吧。
正是那些人偶尔施舍出来的好心,汇聚成了一片星光,支撑着她后面的十三年。
比如那半块红薯,比如她人生当中的第一片卫生巾。
可惜幻象到此就结束了。
阮幸抬头看着天空,嘲讽道:“你让我重新看一遍这些干什么呢?揭开我陈年的旧伤疤让我看看以前的我有多么不堪吗?可你错了,我是阮幸,我不是莫幸,我没那么脆弱,我也不会绝望。”
她一步一步走来,从没忘过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有着怎样的经历。
但她也从不会回头看。
也从来不提。
伤疤,是记在心里留给自己的教训。
而不是告诉别人后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
霎时间。
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有人手持利刃面容凶狠的朝她扑过来。
有人神情哀戚眼神空洞的凝视着她。
有人揪着她的头发口中不停责怪谩骂。
有人按着她的肩膀试图脱掉她单薄的衣裳。
那些出现在她记忆里的,熟悉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包围着她。
他们张牙舞爪的靠近她。
阮幸张开五指,然后狠狠的攥住。
他们都是幻象,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看不见的线。
可心有所想,心魔,就有所变。
她觉得他们有,那就是有!
那些线在她手中攒成一股绳,被她狠狠的扯断!
下一刻,那些越来越近的人突然静止!
然后和身后的万千场景一起,纷纷崩裂成了碎片!
元婴小人张开眼睛,光团一样的小人脸上的五官已经非常清晰了,和阮幸小时候一样玉雪可爱的奶娃娃模样。
它和阮幸一样,张开手,像是撕开了什么束缚,猛地向上冲击!
冲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化神,已成!
带着淡淡光晕的神魂逐渐变得凝实,两个一模一样的阮幸面对面站着。
有些像是照镜子,但感觉又不同,她像是有两个视线。
这很奇怪,不过稍微用神识调整一下,她就适应了。
“这就是神魂离体吗……”她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脸,同时自己也感受到了来自脸上的触感。
化神期,从现在开始,她就拥有了两条命了。
如果哪天她肉身死亡,还可以凭借神魂寄生夺舍。
她只欣赏了一会儿,就将神魂收了回去。
因为接下来,还有重头戏要上场。
她刚刚热血上头,嘲讽了天道,这个天道以前在她不小心害死女主的时候就针对过她,通过各种方式又让她把女主救了回来。
等下归墟期的异象,天道不会故意给她找麻烦吧?
不过,她引导女主折磨死男主的时候,天道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因为这是个女频小说,女主才是核心,所以只要女主活着,男主死了也没关系?
她摸不清天道的脾性,只能小心谨慎的应对,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
沉重如墨的夜空不断地翻涌。
灰黑色地云彩仿佛流动着有了变化。
之前因为一次性提升两个境界,她体内的灵力暴涨,虽然提升到化神期注重更多的是神魂方面,但归墟期的灵力也不是她现如今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
所以她才会在心魔劫前吐血,那是因为她的经脉被冲击的灵力损伤,几乎快要将她的身体冲破。
而现在,趁着异象还没开始,她抓紧时间调息自己的伤势。
焦黄色的蛋壳蜿蜒着向天空延申,小种子兑现了它的承诺。
它的蛋壳被撑的很薄很薄,已经透明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却完全的将天空全部遮蔽起来。
只留了须弥界中心一点,让阮幸渡劫。
它有些难受的对阮幸传音,“太远了……这样的结界我恐怕支撑不了很长时间。”
“你可以,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小种子。”阮幸pua它,给它催眠。
小种子有些抓狂,“这种时候了不要开玩笑啊!”
“不要介意,你尽力而为,能撑多久是多久吧,我会努力尽快完成渡劫的。”阮幸说道。
她刚刚才被迫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只想活跃一下自己压抑的心情。
“话说,你刚刚的心魔劫是什么?”小种子问。
“很恐怖。”阮幸一脸后怕。
小种子肃然起敬,“有多恐怖?”
阮幸叹气,“我竟然幻想有人爱我。”
她以为母亲爱她,所以为了保护她才推开她跑出了房门大喊大叫。
但她在父亲死了以后不辞而别,阮幸才明白,她懂个屁的爱,她就是纯粹的神经病,跟父亲一个锅配一个盖。
她以为爸爸和妈妈爱她,但实际上她只是他们无聊时当成宠物来养的慰籍,心情好了就抱着亲一亲说真可爱真乖真喜欢你,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手当作垃圾一样抛弃。
人只有在满足物质上的生活以后才会寻求精神上的娱乐,他们富足且有时间,就领养一个小女孩逗一逗,却完全没有想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人生负责,他们把时间和精力费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以后,就不会有心思再去跟宠物玩耍了。
看到了还会嫌烦。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爱她。
她只能自己爱自己。
所幸,这个道理她在十二岁就明白了,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