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宫。
气氛冷的像冰,群仆战战兢兢,头颅几乎要低到地里去,像一大群鹌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引燃快要压不住的柴火。
张云澈手中攥着加盖镇守官印的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修长骨节因用力略微发白,彰显其主人的不平静。
怎能平静下来。
皇族,乃大周国族,不论亲疏远近,出生自带爵位,或奉国将军或辅国将军,贵在公卿之上。
可算作站在大周朝廷最顶尖一批人,乃天潢贵胄。
可就是天潢贵胄,竟然被人圈养当做猪狗生子宰杀。
这是把大周朝廷的脸面,把皇族的脸面放在地里踩!
而且,看到宗人府竟然默许甚至暗中助力的字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打心眼里感觉到一股凉意。
什么时候,守护皇族的宗人府,由他们养的一条狗竟然敢反噬主人!
隐瞒得这般好……真是好狗,好狗!
张云澈按耐住杀意,沉默片刻,道:“叫吴九明来见孤。”
平日以我自称,今日罕见用孤,让仆人更加战战兢兢,开口遵命就马不停蹄逃出东宫。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云澈冰冷刺骨眼神时呆愣下来,便知道自己劝不了太子。
这位殿下,看着为人处事和善,不拘小节,实际上掌管一国生死,自然养成君威。
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但凡发怒,莫说是她,就算让皇后亲自来劝也不管用。
死一个吴九明不算什么,令人担忧的是背后之人,他们会怎么想。
各怀心思,在中午时分,宗人府左宗正吴九明被太子召到东宫,这一举动本身不出奇,但镇守的文书传到太子手上时,该看的不该看的人都看过。
吴九明也知道此去必将难以收场,因此在接到传信时,就嘱咐妻儿给他准备了棺材,并将家业托付给同乡,替他照顾妻儿。
怀抱视死如归心态,吴九明看见张云澈,三跪九叩行了大礼。
额头触地,微凉。
太子没叫他起来,他便一直保持姿势,一盏茶一炷香,直到他这把从未修炼过的老骨头忍不住酸痛微微发抖,才听见声音。
“卿在惧怕什么?”
张云澈声音不轻不重,意有所指,吴九明全然当做没听见,只是叩头:“臣有罪。”
“罪从何来。”
“臣玩忽职守治下不力,有罪。”
“呵呵,好一个玩忽职守,好一个左宗正,真是我大周好臣民,到现在还说是治下不力?”张云澈居高临下看他,“你是知道,还是才知道。”
吴九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臣惭愧。”
“惭愧?”
咔嚓!
张云澈一脚踹翻吴九明,整个人如暴怒的狮子,磨牙吮血低吼:“隐瞒孤如此久,惭愧就完了?呵呵呵呵,听人说你来的时候准备了棺材,怎么,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意图到你为止?”
吴九明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挣扎爬起身,没说话,在原地又跪了下来,还是那一句。
“臣惭愧。”
当真是惭愧?
还是抱着别的想法。
瞧着这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张云澈冷冷的笑了:“你想要博一个好名声,给妻儿换荣华富贵,好啊,好事,孤不是不讲人情的人,与其让卿一人上路太过孤苦,赐就诛你九……十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