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不打算跟我耗了啊。”林迈略显沉思。
要是对方和自己继续战斗的话，那其实也还好说，从这个地方来看……似乎是打算先杀死几个人类了？
毕竟他深知赫尔佐格这货的取死之道究竟有多么离谱，甚至可以和唐三对比。
不过，就这么临阵脱逃还是不可能。
兴许在自己的身边。
还有着一些其他的原因。
“……”
下一刻，生命立场检测仪开启。
然而这一次的开启，瞬间让他感受到了一抹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仿佛身边的空气全部凝结，化作凝胶一般的粘稠。
车灯之所见。
尽是一些惊世骇俗的场面。
无穷无尽的绿色幽影盘绕天际，而身旁则是呈现出一团蛇一般的绿色亮点。
惟独在城市尽头，才可以看到一些不同于这些生命波动的巨大生命立场，但这些生命立场亦也有不统一的地方。
“这是……”
“环绕中庭的那条蛇？”
林迈刹那间感受到一股仿佛来自大地与山的可怖力量传递到了自己的这一边，成千上万的澎湃威势，完全可以将一个人彻底打翻在地，不复存活。
而他的眸光里也逐渐闪烁出那道身影。
那是没有任何伪装和装饰的。
夏弥本人。
她从阴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平易近人，但是阴影之下的气氛却仿佛粘稠黑潮，径直将人的口鼻堵住，连同迈巴赫的出气也有无法论述的压迫感。
“我们能聊一聊么？”
她缓缓开口道，笑容可掬。
……
与此同时，天际线之上，民航飞机燃烧着黑烟缓缓陨落，整个舱室之内的对流都呈现出来一番仿佛灭世一般的情景。
老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身躯，彻底朝着地毯摔去。而地毯的温热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就像是自己再一次进入了原初的怀抱。
“哥哥。”
又是这一道声音……
声音尽头，会是谁呢？
老唐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穿着白衣。
而周围的场景，仿佛变成了一座无边无际的广袤草原，草原之上有着无数正在奔跑的骑士，无数不知其名的生物。
在草原的尽头，竖着战旗。
“哥哥……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离群索居，度过草原，尔后竖起战旗，回归故乡。”
“哥哥，等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你会，把我吃掉吗？”
“不会……”
不会……
他不知为何竟念出这两个字，眼前似乎飙过一行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康斯坦丁？”他喃喃自语道，下意识地想要去接触小男孩的身躯。
但只是刹那之间，小男孩就几乎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老唐一个人站在广袤而孤高的草原之上，凉风如同剪刀，吹过他的脸颊。
而这时太阳终于落下地平线，收敛了最后的一抹光芒。
老唐下意识地捶打地面，却没有感受到自己和弟弟之间的联系，不论是那一片草原，还是三峡大坝。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当年的那一场战争是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诺顿的代价便是……失去康斯坦丁。
“死亡，不过是一场长眠。”
“长眠之后，我们终将醒来，从世界的茧房之中破纱而出。”
“……”
痛苦……
痛苦……
痛苦……
无边火海灼烧着，航班之中出现了某些差错，电力辐射导致阀门失控，在水流的迸射之下，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火焰吐着舌头侵食着每一个人的身体。
不，这股力量不只是身体。
心灵，精神，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火焰的食物。
言灵周期表第一百一十四。
烛龙。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为什么，好疼，疼死了！”
“救命，我不能呼吸……”
“……”
直到所有哀嚎都停止。
在火焰的燃烧之中，人们先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再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最终身躯也融化在了高温之中。
强对流的空气吹打着飞机内壁，将内部化作一座差分离析机，滚动着似乎是想要将什么东西提取出来，但是无动于衷。老唐已经不再是外物可以动摇的了。
他是……诺顿。
“咔嚓，咔嚓。”
老唐剧烈地龙化着，青灰色的鳞片突出皮肤表面，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和变形，黑色的骨刺突破身体表面，肌肉剧烈地隆起，每一根肌肉纤维都那么清晰，像是绞紧的钢缆。
仿佛天神降世般的庞然威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老唐的低吼震响了整个世界，像是满载悲伤，又像是满载愤怒。
缓缓抬起了头颅，向整个世界露出了狰狞且暴怒的獠牙，漆黑的羽翼从它背后招展开来，狂风向着四面八方卷席而去。
……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孩子认真地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死真的让人好难过，像是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触碰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孩子看着他，澄澈的瞳子里闪动着…….期待。
……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他喃喃道。
在这之后，老唐忘记了任何事物，任由暴怒和悔恨驱使着自己的身躯，精神亦也宛若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地沉睡着。
好似几个世纪过去了。
民航飞机撞进了雨幕之中，携带着足以煮沸长江的“烛龙”言灵。滚滚天火冲破了这座城市这一刻难有的一分秩序。
四个龙王，终于凑齐了一桌麻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