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马车上装着满车的稻米和谷物,绵延在关外小路上,足足几十车,如此庞大的车队,令人奇怪的是,除了每辆车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外,押送粮食的竟然只有三个人,骑在马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他们好像根本不担心凶狠的劫匪,更不担心哪路江湖豪杰将粮食抢了去,无论当劫匪也好,结伙成为帮派的豪杰也罢,是人终究要吃饭的,如此庞大的粮食车队,最是令人眼馋。
骑在白马上的人不会超过四十五岁,长得俊朗清雅,一袭白衣更映衬得神采飞扬,马背上挂着一个酒葫芦,偶尔拿起来喝上一口。
白衣人腰间斜插着一支玉萧,当他的玉萧吹响时,婉转的曲调足以荡涤人的心魄,高亢的旋律直穿灵魂深处,让人听了可以忘情、可以陶醉、可以神往。能把玉萧吹到足以让任何一位乐师汗颜的境界,世上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勾魂玉箫”钟月。
钟月不仅玉萧吹得好,他的武功也着实不差,“姑苏闲阁”老阁主东方闲将他排在江湖榜第八位,钟月玉萧里的暗器“勾魂钉”让人防不胜防,死在勾魂钉下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一年前,一位戴青面獠牙面具、手持寒月刀的人找到了钟月,这个铜面人当然就是林枫。
林枫道:“勾魂玉箫钟月,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钟月笑了,说道:“每年都有很多人想杀我,杀了我不仅可以赚些名声,至少还可以在江湖榜上排进前八名,可他们都死了。”
林枫道:“我就是替那些死了的人来杀你。”
钟月看了看林枫手中的寒月刀,道:“当年林烨也有一把和你手中一模一样的刀,叫寒月刀,可是他还是被人杀了。不是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刀就能杀人,也不是戴着个怪面具就能吓唬人,寒月刀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
林枫道:“你说的很对,玉萧在乐师手里只能吹吹曲子,在你手里却是致命的杀人武器,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比这把刀还可怕。”
钟月道:“你打扮的模样确实很可怕,只是不知道你的功夫是不是同样可怕。”
林枫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了扬州钟宅的杜华夫人、碧水阁的柳杨小姐、春悦楼的小凤仙,还有钟离、钟原、钟阳三位公子,再加上钟亭、钟珊两位小姐,我想我杀这么多人,死在你萧下的那些亡魂们一定可以安息了。”
钟月终于再也无法淡定,无论谁要杀他一妻一妾一情人,还要杀他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都无法淡定。
钟月先是从玉萧中射出六枚勾魂钉,接着又手持玉萧以最凌厉的招式向林枫攻击,他决不能让如此危险的人活着。
可是钟月只攻出了七招,寒月刀便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他终于相信了林枫的话,铜面人的武功确实比脸上狰狞的面具还可怕,铜面人的心更可怕,不仅要杀他,竟然连他的妻妾儿女们都不放过。
钟月为了妻妾和儿女们活着,他不得不屈服。刀是最硬的道理,谁的刀快,谁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只不过这个铜面人过于狠毒,竟然连他的妻儿都不肯放过。
规矩终归是人定的,铜面人坏了祸不及妻儿的规矩,是个十足的混蛋恶人,可偏偏他是胜利者,胜利者是有权重新制定规矩的。
钟月被林枫种下了玄冰寒毒,妻儿的软肋又被拿捏得死死的,他只得给林枫打长工,直到林枫解雇他为止。
林枫让钟月去押送粮食,于是风流倜傥的勾魂玉萧当起了镖师。有大名鼎鼎的钟月在,那些劫匪和草寇们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没有谁敢拿自己的命去抢粮食,运粮的车队自然一路平安。
钟月长得俊朗,人也风流,他更喜欢陪着妻妾和小情人们玩玩风花雪月,但自从当了林枫的长工后,日子过得实在很不舒服。押送一趟粮食半个多月风餐露宿,整天颠簸在路上,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打工的日子的确很难过。
但钟月却不敢报怨,也不敢懈怠,铜面人曾告诫过他:当你心生怨恨时,一定要好好想想你的妻儿,也要想想死在你萧下那些人,更要想想你身上的玄冰寒毒。
狠毒的手段,赤裸裸的威胁,偏偏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只能偶尔在心底偷偷骂几句心肠歹毒的铜面人。
车队驶进了青木镇,引来上百人矗立在路边围观,老人们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如同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眼神中夹杂着贪婪和悲哀复杂的神情地交织在一起,有些可怜的孩子嘴角已经流下了哈喇子,面色凄苦的妇女们不停地用手搓揉着破旧的衣角,一些男人们的眼中有愤恨也有羞愧……
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看到如此庞大的运粮车队,便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前面一人肤如凝脂,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眸子如同珠玉,气质高贵,如坐云端,即便是出色的江南美女,在她面前也会被比得黯然失色。长得如此美貌出众,却偏偏穿着白色儒服,束发长衫,手持短剑,一身男儿打扮。可惜她长得实在太过于惊艳,以致无论谁看上一眼都知道她是女儿身。
白衣女子叫方芷涵,另一位姑娘叫唐婉儿,是方芷涵的婢女,她虽然穿着一身青灰色男装,却仍然掩饰不住女儿之身,唐婉儿容貌娇美,眉目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第三人是位五十左岁右男子,他叫陆言,身材微胖,白面无须,身上透着一股阴柔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