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明恼怒,但身后传来重重的军靴踏地的脚步声,他连忙收敛心神,让出道路。
一众身穿飞龙服、神色冷漠的狩妖人鱼贯而入,分列两旁,在他们组成的通道末端,身着赤红战甲的老将军屹立在战马之上。
将军已经很老了,两鬓斑白,满脸沧桑,只一双眼睛依然散发着冷峻的光芒,仿佛能洞穿天命。
腰间配一把龙纹长刀。
“徐将军!”
常河等人浑身一抖,酒完全醒了,连忙单膝下跪,垂头肃穆。
见陈木还大咧咧地站在那,甚至有往前去打个招呼的架势,常河咬牙,起身拉了陈木一把:“正经点!”
陈木不为所动,只是打量着战马上的身影。
这话一出,不仅是杨怀明,站在徐将军右后方的一位青年狩妖人,神色也是一凝,目露不忿。
“徐将军,突破到正六品不算什么,渝州内营,哪个不是正六品以上?”那青年开口道。
“嗯。”
徐将军不置可否,缓缓走到酒席前,鼻子动了动,却是饶有兴致地看向桌上的酒坛。
“这什么酒?”他问。
“禀徐将军!这是陈木狩杀一头猿妖时找到的梅子酒!”常河答道,强调了“陈木”两字。
“还有么?”
“还有半坛。”
常河将仅剩的半坛酒举起,为徐将军斟了一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喝下。
“好酒!”
徐将军盯着手中酒杯,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过了一会,他才收回目光,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时间不多,你们这便开始吧。”
“单挑考核。”
余晚走到陈木身边,小声为他解释。
这两日,她在徐将军面前力荐陈木,把话说得很满。
徐将军将信将疑。
他手下的另一名亲随,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青年,名叫辛池,却是提出强烈反对。
辛池也出身渝州辛家。
是辛守春的亲哥。
辛守春被恶蛟袭击,当时虽侥幸保住性命,但丹田被毁成了废人,还被余晚告了个“出卖同僚”的罪名,昨晚已自绝于辛家祠堂。
此事是辛守春不对在先,辛池无话可说,更不敢向余晚发作,只好将矛头对准陈木。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更直接了——今年渝州进京城云梦院的名额,本是他辛池的。
辛家在渝州势力颇大,在狩妖司中有不少人身居要职,他们联合上书,徐将军不得不慎重考虑。
但余晚的来头同样不小,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将军想拒绝,也没那么容易。
徐将军决定亲自过来看看,设置一场单挑考核,不谈其他,只以实力论输赢。
对手自然是辛池。
看似公平,其实也带着偏向。
辛池是辛家近百年最耀眼的天才,七岁练出真气,十五岁登正六品。
如今二十三岁,已跨过正五品凝露境和正四品聚液境,半只脚踩在正三品结丹境的门槛上。
而陈木不过是个下一品……即使刚刚突破到达正六品,两人的差距也是极大。
单挑的结果可想而知。
说到底,只是卖余晚一个面子,拿个说法来婉拒她而已。
“打架,好啊!”
陈木还是半醉状态,弯弯绕绕的没听进去,一听要打架才来了精神。
对上辛池那双带有杀气的眼睛,陈木舔了舔牙齿,转头看向徐将军:
“先说好,是点到为止,还是搏命?”
“分胜负?”
“还是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