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颤抖着跪倒，将额头抵在地砖上，不敢直视陈木的眼睛。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还大声为冰狐老祖加油，呼喊着让仙姑杀了陈木。

但现在，仙姑被陈木杀死了。

陈木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城门外仙姑庙前的血还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陈木有充足的理由，也完全有那个能力，将他们全部杀死。

一个不留。

极度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他们可以狂热地支持冰狐老祖和陈木战斗，但当他们直面那道凶戾的身影，却连头也不敢抬起。

一个个跪倒在地，抖若筛糠，有许多人涕泗横流，还有一些人尿了裤子。

但没人敢发出声音，县衙门前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疾雨”靴叩打在地砖上的清脆声响。

陈木走得不疾不徐，一眼也没有看匍匐在脚下的民众们，直到快走进县衙门槛时，才像是想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淡淡抛出一句话。

“那只狐狸的皮毛，谁抢到就是谁的。”

众人一愣，都想起来，在陈木上山杀狐妖之时就说过这句话，但那时众人都把狐妖当仙姑神仙看待，即使那几只狐狸被陈木杀死，它们的皮毛也没什么人敢收。

现在呢？

仙姑已经被彻底杀死，就像是仙姑庙里的石像，化作齑粉，再也不可能复活。

不，狗屁的仙姑！

那就是一窝狐妖！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第一个跳起来，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人都朝着街上冰狐老祖的尸体狂奔，手脚并用，像是一群鬣狗。

他们很快冲到了尸体面前，用指甲，用牙齿，拼命去撕咬皮毛，并炫耀般地将皮毛戴在身上。

“暖和！”

“真暖和！”

“感谢山神老爷的赏赐！”

有人将“山神”的名号安在陈木头上，很快得到众人的赞同，高呼声响彻天空。

“感谢山神老爷的庇护！有这皮毛，我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可以度过这个冬天了！”

“感谢山神老爷帮我们斩杀狐妖！我们的亲人再也不用被妖魔吃掉！”

“感谢山神老爷！”

……

感受着体内的愿力有了些微的增长，陈木将目光从人群中收回，转身走进县衙大堂。

县令和狩妖官身上都有伤，狼狈不堪，但看到陈木进来，他们纷纷行礼，脸上都露出敬佩的神情。

“这帮愚民！”县令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发出一声感慨。

“他们可不愚，应该说很聪明，他们想的很简单。”陈木冷笑，“谁赢，他们拜谁。”

县令一愣，感觉这话大有深意，但还没等他细细琢磨，又听见陈木道：

“这窝冰狐死光了，但留了个小的，据说是冰狐老祖和人类所生。”

陈木将刚刚遇到的那个少年简单说了一遍。

县令和狩妖官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商量半天不知道该杀该留，于是赶紧写信上报。

在城中歇息一夜，第二天收到回信，殇州狩妖司表示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希望陈木能直接带着少年回京，由京城发落。

陈木本来懒得搭理这些麻烦，但殇州狩妖司愿意以一批高品质丹药作为酬劳，同时也当做感谢陈木帮忙除掉雪山城狐妖。

拿人手短，陈木只好麻烦一点，将那少年一同带上妖马。

在满城居民的目光注视下，陈木骑马奔出雪山城，身影在漫天大雪中越来越小。

城中一片沉默，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脸上露出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有人在长久的沉思后，眼中亮起狂热的光。

“城外的庙里，应该重塑一尊石像。”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