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范建,确实是“真诚”的。
因为在青晨的刻意观察下,他的眼角不但没有凶光显露,反而是一种恍然大悟式的绝望和果然如此般的恐惧。
似是在说:“青大侠虽然年轻,但不论武学修为,还是心计、手段,都是一等一的了得。即使比起那些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一辈也不逊色。”
“能打败我和二叔,果真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我死定了。”
任谁都知道,与青晨这种前途无量的人结仇,只有人所共知的两种结果。
要么是在其成长起来之前将之杀死。
要么是等待被对方杀死。
而如今范建正面临后者,永无出头之日,叫他怎能不绝望、不恐惧呢?
张言及其两个小姐妹,此刻也都被惊呆了。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杀人狂魔,下一刻却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转瞬之间,方寸之内,丧失尊严、不顾身份,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唏嘘。
尤其是张言,本就酷爱诗书,一身文气,多愁善感。
此刻体会这须臾之间生与死的交替,咫尺之内喜与悲的变换,身心已然大震。
只觉得青晨的形象无比的光辉和引人夺目。
那种惩奸锄恶、肆意发泄心中烦闷的畅快,淋漓尽致地挥洒在张言的心田。
深深地吸引着这个早已芳心暗动的少女进入一片美妙的梦幻之中。
相信自此以后,若有人问张言谁是最可爱的人,一定会得到唯一肯定的答案:青晨。
即使是张言的两个才认识的小姐妹,这一刻也都是春心萌动、秋波暗送。
然而,青晨浑然不觉,只是在想着要怎样整一整范建。
“嗯,认罪态度不错,但并不能弥补你所犯下的错误”,说完看向正呆愣愣的张言说道。
“除非你能令张姑娘和她的姐妹原谅你,否则,这个人彘,你是当定了。”
闻言,张言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脸色潮红,神态扭捏。
羞赧地盯着青晨缓缓说道,“全凭晨哥哥做主。”
青晨怪异点头,心中却暗道,“我和张姑娘的友谊虽深,却是纯洁无瑕。尽管互有好感,但紧守道德礼法。为何她的语气神态和往常大不相同,听的人双腿发软,真是奇怪。”
许是看到青晨的不自在,张言突然大胆起来。
“晨哥哥,还记得那年九龙山顶血红色大石上的誓言么?”
“所以……所以,当然请晨哥哥做主。”
“啊?好、好!”愣了半晌,青晨有些腼腆地说道,“张言妹妹放心。”
“我一定为你做主,定叫范建这厮付出令他终生难以忘怀的代价。”
思忖再三,青晨还是不好意思称呼张言为言妹,而只是称呼其为张言妹妹。
既没有疏远,也没有太多亲近,毕竟未来的事太过遥远,很难一下子拉近所有的距离。
听闻青晨的言语,张言略有失落,但随后又变的开心。
因为青晨的态度表明他至少不讨厌自己。
虽然暂时接受度不高,但来日方长,将来必定有更多机会。
与张言酸酸甜甜的心思不同,范建是已经吓得瘫在地上。
“看这样子,两人是真的有一腿啊,那我、我……”
“难道真的会被削成人彘?”
想起自己对于那些敢打自己女人脑筋的人的处置,范建彻底崩溃了。
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活的,而且死的比人彘惨多了。
“青大侠,求求你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是老乡的面子上,饶了我吧。”范建不敢再想,只是不断地哀求和哭诉,哪管语无伦次,
“我上有九十余岁奶奶,下有七八个小孩,还要供养父母,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只是一时邪念啊,并没有真想着伤害张姑娘……”
一面表达着自己若死就无法尽孝和为人父的懊悔之情。
一面不住地流着带血的眼泪,声音凄惨、头发凌乱地唱着道歉的“歌谣”。
让人很难想象一刻钟之前,此人竟是一个先天境的武林高手。
一个武林世家的家主继承人,一个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刽子手。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以此不忍人之心去立是非之心,才能正善恶。”就在准备处死范建的时候,青晨的脑中忽然响起道经中的说辞,一时愣住了。
什么是恻隐之心?大概就是一种天生的对万物的爱护吧。
这种仁爱之心不会随着对象的变化而变化,而是始终保有着一种生机和活力。
会普遍地爱护万物,即使是仇人,也不会磨灭这种爱护之心。
只是不会被激发或者选择而已。
什么是是非之心?大概是一种天生的对万物的理解和分辨吧。
这种智慧之心可以帮助人于纷纭复杂的现象世界中找寻那最初的一点本质。
而不会被现象、情感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