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往炉子里添了一把火,呢喃道:“老余,别说了。”
刘暮舟脑中嗡的一声,抬头问道:“老爷子,姓余?”
老人蹒跚着往炕头走去,点头道:“是啊,多余的余。”
刘暮舟余钟离沁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了。
姓余,求仙问道近两百年……
老两口十分和善,还特意给钟离沁熬了一碗姜汤,说家里就两间屋子,让兄妹二人在一个炕上挤一挤。
两人中间隔着旧棉被,躺下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算时间都快子时了,可谁都睡不着。
还是刘暮舟问了句:“年头儿都对得上,可是这老两口,活了两百年了?他们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改天换地了么?”
钟离沁猛的翻身,一把扯开棉被,望着刘暮舟,沉声道:“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
话未说完,两人突然同时起身。
“好重的阴气!”
“不止,还有妖气!”
钟离沁喊了一声没骨头,一个瞬身便穿墙而过。
刘暮舟则是甩了一张符箓,紧随其后到了院中。
两人先后落地,可出去之后才发现,整座院子已然被槐树的枝丫藤蔓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槐树那边有个出口。
妖气来自于槐树,而阴气,在外面!
刘暮舟几步走到树底下,瞧见外面两道身影之时,便扯了扯嘴角。
只见风雪之中有着两道身影,一人穿黑一人穿白,一个帽子上写“天下太平”,另一个写着“一见生财”。
少年没忍住一句:“什么玩意?鬼?”
钟离沁点了点头,“城隍庙的阴差,黑白无常。”
紧接着,刘暮舟听闻有人言语:“两位小道友,权当没看见吧,别掺和,他们看不见你们的。”
而此时,白无常长叹一声,开口道:“道友,一百多年了,新任城隍已经到任,他们两人已经多活了一百多年,差不多了。今夜若还要阻拦,就别怪我们兄弟不讲情面了。”
槐树之中,也有人声传来:“我也早就说过,余闲究竟是死是活,给我个答案,起码让他们夫妇安心上路了。”
黑无常冷哼一声:“妖槐!莫要得寸进尺,他们寿元早尽,我们阴差拘魂天经地义!百余年来,你耗尽元神去吊着他们一口气,如今你自己也是风烛残年,不要闹得大家不好看!即便我们不来,你还能活几日?”
槐树声音沙哑:“我只是想知道,余闲究竟是死是活。我是他们祖上种下的,我得报恩!”
结果此时,一道雷霆剑光生生穿过老槐树所布设的屏障,走入了风雪之中。
“死了,我杀的。”
钟离沁随后走出,沉声道:“是我们杀的,那余闲自称余半仙,在南边搜罗未出阁的女子,将人制成人傀,伤天害理,我们碰上了,自然要杀!”
雷霆出现的一瞬间,老槐树便是苦涩一笑。倒是黑白无常,没有那么怕,毕竟他们是有官身的阴差。
老槐树收回来自己的枝丫藤蔓,片刻之后,有个老迈身影自槐中走出。
老人望着刘暮舟,深吸一口气,问道:“当真吗?”
刘暮舟点了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对着刘暮舟与钟离沁抱拳:“多谢万里相告,老朽无以为报,几两残躯,也能助长些修为,二位自取吧。”
话音刚落,刘暮舟与钟离沁各自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周围之时,却都愣住了。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哪里有亮灯的屋子,哪里有老槐树?哪里有被雪覆盖的良田?
天已经亮了,大雪之中唯独一片荒野,身后只是一棵干枯树桩。
钟离沁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别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她看向槐树,却道:“千年槐,已经死了,你看中间那两块方方正正的木头,恐怕就是我们听到的残躯了。”
她看向刘暮舟,刘暮舟也看向了她。
刘暮舟伸手抹了一把脸,呢喃道:“我们运气是不是太差了点儿?有这手段的人,弄死我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钟离沁拔出没骨头,撇了撇嘴,嘀咕道:“还不算太笨。”
结果此时,身后枯萎槐树突然散发一阵光华,一枚钱币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
是一枚大钱材质的方孔钱,钟离沁伸手将其抓住,却诧异道:“错版钱,两面都是天下大同。”
刘暮舟闻言,当即一愣。
而此时,有个胡子拉碴的挎刀青年转身御剑而去。
“混小子,警醒点儿好,天底下所有的巧合,九成九是人为的。有些辛苦争取到手的机缘,不拿你就是是傻子。但那些白白送上门的,你就要掂量掂量你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刘暮舟咧嘴一笑,轻声道:“谢了,你要去干嘛?”
曹同笑道:“寻求破境,然后去山外山,问一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