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陆晏做出决定,转头看向离泽,“你到城主府给云神医传个消息,就说我想请她最后再给我诊查一次。”
经过又半年的调养,陆晏体内的毒素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本来是想着再过几个月盛京暖和一些的时候再回去,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提前了。
离泽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陆晏的意图,转身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陆晏来到云潇潇的小药房。
云潇潇一边给陆晏诊脉,一边询问出声:“这会找我,是准备回盛京了?”
对于陆晏的心思,云潇潇多多少少也知道几分。
夏日回盛京,便是她之前给陆晏的提议。
陆晏点头,“嗯,她在盛京过的不好。”
云潇潇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抿唇不言。
沈倾过的不好,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或者说,是很多人都预料到的结局,可偏偏,云鸢是个倔性子。
手指从陆晏的左腕上离开,示意陆晏将另一只胳膊伸出来,“就算回了盛京,你又能如何呢?”
当今世道,女子一旦成婚,那就是一辈子的赌注。
陆晏神色不变,声音里满是认真,“帮她和离,再或者,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至于根源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穆子谦本人。
听到这,云潇潇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倒是个干脆利落的。”
只评价,却不阻止。
“你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来研究解毒之法了。”
换言之,陆晏如今的身体,已经可以支撑他回到盛京了。
陆晏眼底升起一抹亮光,“那就拜托云神医了。”
看着陆晏眼底浓浓的期待,云潇潇连忙提醒他一句:“你可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动用内力,一点点轻功倒是没什么,但出手和人对战是万万不行的,一旦毒素侵入心脉,到时候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了。”
陆晏认真点头,“云神医放心,我一定谨记。”
从城主府出来之后,陆晏让离泽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然后驾马车直接奔向盛京。
至于两间小院子,陆晏则是足足留了两万两银票下来,月银什么的全都按时发放着,陆晏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沈倾再次回到这里,回味他们曾经度过的时光。
……
嘉和十八年,三月初三。
一大早,阳陵侯府府中就挂满了红绸,阳陵侯穆林渊本人更是直接向皇帝告了假,准备亲自为穆子谦和林雪芙证婚。
听澜院中,沈倾不紧不慢的用着早膳,一旁的海棠几人正在汇报。
“少夫人,府中一大早就开始筹备了,现下四处都挂上了红绸绒花,不过府外看起来倒是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宠爱林雪芙,但穆林渊夫妇却也清楚的知道,此事不便为外人所知,因为不光彩。
“少夫人,拜堂的地点选在了正厅,吉时则是定在了巳时过半。”
听到“拜堂”两个字,沈倾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合着阳陵侯府是准备以正妻之礼迎林雪芙入门呢。
然而明面上想着要大肆迎娶,可对外却是不敢声张分毫,说起来也属实怪可笑的。
“蝉衣,给宜宁侯府送去消息,就将实情全数告知爹爹即可。”
闻言,蝉衣当即眼睛一亮,沈倾终于想到要找沈奕安撑腰了,这样的窝囊气,沈倾受的下去,她可真的是要被逼疯了!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话落,转身连忙出去了,蝉衣已经想好了,她一定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悉数告诉沈奕安,让他知道沈倾在阳陵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还要告诉沈奕安,阳陵侯府这一大家子都是面善心狠表里不一的坏东西!
吉时将近,沈倾带着几个丫头出了听澜院。
刚出了院门,就见大片刺目的鲜红映入眼帘,沈倾抬手拈下一片红绸,指尖轻捻,眼底凉意蔓延。
微微松手将手中红绸扔落在地,沈倾抬眸看向上空,无声开口:母亲,您错了,女子温婉良善得到的不一定是尊重和体谅,还有可能是无止境的得寸进尺和肆无忌惮。
而这阳陵侯府,更非您所想的那般和睦安然,他们,全都是一群喂不饱的虎豹豺狼。
沈倾走到正厅的时候,恰逢仪式进行到最后关头,沈倾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夫君纳妾,怎么没唤人知会我一声,难不成是怕我搅了你们的兴致?”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沈倾踏步入内,脸上是世家小姐特有的处事不惊和泰然自若。
看着众人错愕的神情,沈倾嘴角绽出一抹笑,她的主母生涯结束了,而阳陵侯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