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太子提醒,李老将军此时方想到:没了鬼面将军的震慑,以西北军那可怜的兵力,西北危矣!
西凉人可不曾将兵马撤远,一直对西北虎视眈眈。若是让他们探到鬼面将军已经不在西北……
李老将军面色严峻起来。
他方才还视为“大逆不道”的鬼面将军,此时一想,却觉此人不该死,西北安危离不得他。
可是总不能任他窃国吧!
李老将军忽而心念一转,猛地抬头看向赵宸,“太子殿下是在替鬼面将军说话?鬼面将军是殿下的人?”
如此便也说得通鬼面将军为何会帮西北军了,太子彼时便在西北啊!
赵宸淡声道,“李老将军当真看得起孤。那鬼面将军岂是甘于人下之人。”
不过自己若真有这么一支兵马,他倒真不必与赵承渊合作,为他人做嫁衣裳。
李老将军一双虎目盯着赵宸,却是信了自己的猜测,“这天下迟早是殿下的,殿下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赵宸也不多做辩解,只是道,“老将军说忠君爱国是大道,可孤却觉得,那只是君臣之道,而不是大道。”
李老将军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
赵宸道,“天下百姓,无数苍生,他们的安危才是大道。”
昨晚他在定国公府吃了攸宁做的糯米桂糕,离开时恰巧遇到叶常到了外院。叶常先是在他面前挑衅了一番,之后便不着痕迹地塞到他手中一张纸。
纸上只有两个字,“苍生”。
是攸宁的字迹。
他对着那两个字整整一夜。
攸宁是以为,他还要与赵承渊为敌,两人之间还要血战一场吧?
苍生。
苍生和攸宁之间,他一向选的是攸宁。
这一世许多事虽然不同,可他的选择依然是攸宁。
但是这一回,选择攸宁与苍生并不冲突。
攸宁这次提醒,倒给了他劝服李老将军的理由。
赵宸神色严肃,对着李老将军道,“去年在西北发生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迟早安陵候府会从西北消失,定国公府也难逃如此命运。这个夺兵权的过程中,要死多少无辜将士,要死多少黎民百姓?定国公府和安陵候府倒下之后,西北和西南边境,可还有太平日子?”
李老将军默然。
定国公因为出兵驰援西北军,被夺了调兵权,身边还被顺势安插上一个卢振安掣肘,满朝文武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是要对定国公下手了。
定国公世代忠勇不说,保家卫国也成了大错,焉能不让将士们寒心?
定国公有二十万兵马,庆明帝若是重蹈覆辙,故意损耗他的兵力,那得死多少人!
庆明帝之前戕害兄弟的种种毒辣之举,或可说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他戕害的是无数将士和百姓……
李老将军原本心中坚定的信念有了动摇。
沉默半响,他道,“殿下,末将……不能不作为。殿下让末将眼睁睁看着鬼面将军谋反而无动于衷,末将做不到。”
赵宸问,“老将军可还记得先帝?”
提起先帝,李老将军脸色一肃,“末将跟随先帝二十余载,如何能忘?先帝一代贤德帝王,可惜上天无眼……”
赵宸道,“的确是上天无眼,先帝生前最喜爱的那块红色的石头,却是他的催命符。若先帝在,大周何至于是今日景象。”
李老将军霍然起身,厉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催命符!”
他震惊之下,忘了尊卑规矩。
赵宸也不与他计较,答道,“那块镇国公呈上的石头,可致血证。先帝日日与之相伴,不过两年便病入膏肓。而陆太后不喜这等奢靡之物,反而躲过一劫。”
李老将军记得,那石头是在晋王出生那一年,镇国公送给先帝爷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这些老臣都知道,先帝不止一次露出立晋王为储君的意思。
这么说来,先帝爷是庆明帝一手设计害死的?
李老将军面露悲色,仰着头双目紧闭,潸然泪下。
先帝爷本该长命百岁的啊!
大周本该有几十年的太平盛世的啊!
他忽而虎目一睁,问道,“太子殿下如何知晓,那石头可致人血证?”
赵宸道,“如今那两块石头,皆在晋王府。还有,父皇本在晋王与晋王妃大婚时赏赐晋王妃一套宝石头面,那头面阴差阳错让南漳郡主得去了,不到一年,南漳郡主便得了血证。”
太子这一番话包含的信息太多,李老将军站在那里,一时怔怔。
他只听说南漳郡主身子不好,后来容貌被皇上亲手毁了。王太后前些日子曾差人到将军府,言语间有意将南漳郡主许配给他的孙儿,被他婉拒了。他们将军府可容不下这么大的佛。
原来南漳郡主是得了血证。
原来,皇上开始对晋王动手了。
晋王可是先帝正经的嫡子!这天下本该是他的!
庆明帝到底能容下谁?这些血腥的杀戮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李老将军紧紧握着矗地上的长剑剑柄,手背青筋暴起。
良久,他沉声道,“殿下与末将说实话,那鬼面将军是谁?可是晋王?”
赵宸道,“是。”
李老将军哈哈大笑。
那笑声沧桑,悲凉。
“晋王若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反,怕要和他的那些兄长得同样的下场!”
他看向赵宸,“只是末将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帮他?他若事成,这天下可就没殿下什么事了。”
赵宸道,“为了天下苍生。”
4000字,又是没断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