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渐渐有些困倦。
眼皮子开始打架,却硬撑着不肯闭眼,思维变得迟缓,只感觉画面渐渐放大,满脑都是旋转的彩色光点。
然后还没来得及懒懒打上一个哈欠,就撑不住倒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在北城,去福利院前的那个晚上。
荒诞的梦境就像一面正在打磨抛光的镜子,渐渐清晰起来。
古色古香的宅院门口,自己身旁站着的那个身影不再模糊,月白色衣裙,高挑的身形,清冷的眉眼……
——是姐姐。
几个月后,离开温府去往云烟阁的路上,马车夫被人收买,置她于险境。
她和山奈靠着手段钻着空子,好不容易将歹徒制服,忍着浑身的疼痛心惊胆战坐上还绑着歹徒的马车,终于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赶来的姐姐,然后被一把抱住,怀抱是熟悉的安全感。
她也想起了后来春猎,在利箭发射过来时,救下自己的青年。
从垂着的右手,手背凸起的静脉,手中紧握着的弓,到冷着的脸:“骑射不精就安分待在外面,哪怕进入围场也不要随意发箭。”
姜笙似乎感受到了他压抑的怒气和后怕。
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临邑。
她抱着悬崖上的树干,树干断裂心慌之际,一只结实的小臂将她包围,入目是青色衣襟,鼻尖下是熟悉的皂角香气。
在踏踏实实落到地面后,光线四方涌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眉眼清雅温润,神情紧张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砚。
她还梦到了许多其他人,雍容的妇人紧张而又焦急的唤自己“笙笙”,穿着鹅黄色裙装的姑娘唉声叹气问自己怎么还不醒,还有风尘仆仆归来的少年见到还躺在床帐间昏睡的阿姊时,那失望的神情……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记忆。
从绛平侯到侯夫人,到姜岩,再到山栀山奈;
从乔家的外租父母,到几位舅舅舅母,和表兄妹们;
从柳郎中,到柳清、钟仪和许如安;
还有刑部的章大人和画铺里打趣着叫自己“夫子”的官员们。
姜笙在这一刻竟然奇异的一一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耳边嘈杂吵闹,又恍如深渊般安静。
她倏然睁开了眼。
熟悉的卧室里,鼻尖是前几日师姐送她的伯爵茶香氛石的味道。
电脑屏幕已经黑了,光从落地窗中投进,穿过她和身前的电脑桌,在柚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浅色的阴影。
心里空了一块的某处乍然被填满,她一时消化不了,只觉混乱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