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区代表人前几日和我联系了,对你的考核评价极高。”
席建峰放下茶盏,神色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有白鹤静静地伫立在身侧:“合影和作品我也看了一眼,你的技法和功底,这两年确实精进踏实了不少。”
席羡青沉静道:“沈小姐谬赞,考核时间紧促,其实还有许多细节之处没有完处理妥当。”
“你还年轻,向来对自己的要求极高,倒也不必对自己太过挑剔,去四区还有一段时间,偶尔也让自己松一口气。”
席建峰顿了顿,问:“慕妃还好吗?今天还是没来?”
“姐姐一切都好,只是前一阵子有些着凉,我也不想强求她来。”
席羡青敛目,指向面前的礼盒,淡淡道:“但她特地给您准备了礼物,叫我带来。”
席建峰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华美的锦盒,摇头一笑,脸上的沟壑中夹杂了几分无奈:“你呀,就不用再替她做这些事,来糊弄我了。”
“也不怪她,你们两个孩子……小时候吃苦太多,终究是我欠你们姐弟俩的。”
席建峰喃喃道,“算了,让她一直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地也好。”
席羡青没再说话。
浅淡的烟雾从香炉的花纹空隙间袅袅升起,席建峰似乎是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什么,问:“那个七区的孩子,今天来了吗?”
席羡青一顿:“来了,在外面。”
席建峰“嗯”了一声:“现在人多眼杂,等一会儿宴会结束,你再带他过来,让我见见吧。”
席羡青颔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六区人,更准确地说是席家人,规矩和讲究向来极多。
这场子里的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像这种没敲门、没询问,便直接将门推开的行为,是极其不礼貌,也绝不可能会发生在这种宴会里的。
门开的瞬间,席羡青先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席鸿明一家。
席鸿明神色微诧,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个不速之客会先他们一步直接把门推开:“欸?你这人讲不讲规矩?”
惊诧的人不止席鸿明一人,席羡青身子微僵,也紧紧盯着那个将门推开,坐在轮椅上的人。
他快步走到祝鸣的面前,迟疑道:“你怎么——”
“席羡青。”
祝鸣一把拉住席羡青的,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声音泛软地问道:“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席羡青:“……?”
身前的人轻声呢喃道:“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都一直找不到哦。”
他的声线带着迷蒙的醉意,尾音不自觉地拉长了一些,眼尾微红,就这么沉静地盯着席羡青的脸看。
席羡青恍惚了一瞬,随即才意识到不对。
祝鸣理应是很清楚自己来包厢和席建峰见面的这件事,何来的“去哪儿了”和“找了好久”一说。
席羡青眉头微凝,他先是怀疑眼前的人喝得不轻,说得是醉话。
但盯着祝鸣酡红的双颊,以及氤氲着漂亮水雾的双眸,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事情似乎并不是眼前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直觉也好,第六感也好,他总感觉出于什么原因……祝鸣似乎是在装醉的。
他在故意说出这些胡言乱语。
“我只是来和爷爷祝贺。”
虽不知道祝鸣究竟在搞什么鬼,席羡青沉默半晌,还是试图冷静地接住他的戏,“正好,爷爷想要见见——”
祝鸣皱了皱鼻子,直接打断了:“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席羡青:“……?”
像是没看到坐在前面的席建峰以及身后围观的人,祝鸣拉着席羡青的胳膊,微微仰起脸,仿佛满心满眼、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席羡青一个人般。
“所以你其实还在和我怄气,对不对?”
脸颊泛着微红,他哀哀地盯着席羡青的双眼,“就因为你在二区的时候……每天总是忙着画你的稿子,不陪我出去度假,和你大吵了一架。”
“结果那之后……你就一直在生气,和我冷战,不理睬我,甚至……甚至还闹着和我分房睡。”
他偏过脸,无声地打了个酒嗝,喃喃自语道:“整段考核期间……也根本不亲近我,可是,可是我们那时候才刚刚结婚啊……”
席羡青诡异地僵在原地。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和你结婚前,也知道以后的生活注定会是这个样子,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你。”